拾级而上，穿过了一个更高的界限，来到了天之上的世界。

这个地方，比天都要高，似乎就是世界的顶端，站在这里，就能俯瞰一切。

来了此处后，阿煊终于感觉自己能自由地操纵身体，他吞了吞口水，紧张拘束地在这宫殿里走着，路的尽头，有一个巨大无比的椅子，上面似乎隐约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面容看不真切，阿煊偷偷摸摸地靠近，顺着两侧的柱子躲藏身形，走了很久才走到了那椅子下方，而那个人的面貌，也映入了他的眼中。

“又是一个和我一样，长着两只手两只脚的人。”

阿煊定了定神，之前的经历让他知道，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

所以他鼓起胆子，一步步走上了台阶，来到了那个人的身前。

这是一个比他更年长的男子，根据娘亲告诉他的年龄概念，这个男子似乎已经有二十岁，比他大了十岁。

这个男子的指节很修长，带着一种力量感，就像是握住了许多东西。

而他的身体也很修长，就算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势和气魄。

阿煊感觉从小到大见到的所有龙族，都比不过这个男子的气质，即便是九岁那年见到的自己的父亲，万龙大圣，似乎和这个男子比起来，都差了许多。

不对。

阿煊心里暗想，不是差了许多，而是根本无法相比较。

他感觉这个男子就是苍天，就是目光所及的一切，而自己的父亲只是在地上刨食的一条小虫子罢了。

苍茫古朴，浑圆如一。

涵盖一切，至高至伟。

这些从来没有学过的词语，突然被阿煊理解，并且应对上了眼前这个男子。

下意识地，阿煊突然朝着这男子拜了拜，就像是在族中逢年过节祭祖时，拜那些先辈龙神一般。

他恭恭敬敬，无比虔诚地拜下，口里还念念有词，道：

“虽然不知道您是哪位，但一定是特别厉害的大人物。我叫阿煊，请保佑我娘亲健康平安，保佑她永远年轻漂亮！也保佑青儿姐姐能修为广进，早点在族里拔得头筹！”

阿煊说到后面，甚至还磕了三个响头，道：“顺带着…要是能保佑我学会飞行，那就更好啦！”

孩童虔诚的四个祈愿，前三个皆是为了至爱亲朋，只有最后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小小愿景。

他做完这一切，这才站了起来，看着男人似乎正在看书，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这本书，书皮漆黑无比，就像是一种最深层次的黑色，似乎吞噬一切。

而正中央却印着四个朦胧不定，如同显化一切的字体。

“诸…”

阿煊凝着眼睛，却只能看清楚第一个字，剩下的三个如何都无法看清。

而就在这时，座椅上的男子突然把书合上，平缓地放在了身前。

他的目光扫来，令阿煊吓了一大跳，差点忍不住逃跑。

而未多时，阿煊发现这男子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说着一些话：

“玄形无物，元定则清，外观其相，内视其心…”

霎时之间，随着这个男子的自言自语，整个庞大的宫殿都开始掀起一缕缕神光。

无数的金花凭空绽放，一朵朵圣莲涌现。

本是巍峨的神庭深处，更增无穷道蕴。

阿煊的脑海里仿佛看到了一个端坐在虚空里的人影，轻轻念诵着一种令他听不懂、悟不透，但却令他整个人十分惬意并且开心的文字。

他下意识地跟着诵读，每读一遍，那些文字便化为一股力量，流入了他的脑海。

“…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不知过了多久，阿煊将这最后一段男子的自言自语念完，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离开了方才的神庭。

视线正在无穷止境的回退，退出了这只有一人的神座，退出了比天更高的阶梯，退出了巍峨浩瀚的神庭群落。

一个个在宫殿里的人影似乎在朝他看来，却没有看到他的踪迹。

直到退至那四个巨人的身后，彻底离开天空，离开那浩荡无边的宫殿。

“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阿煊猛地从床上跳起，浑身是汗，嘴巴里却喃喃地低语。

“阿煊，你做噩梦了么？”

娘亲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被他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深深地呼吸，感知着方才脑海里发生的一切，推开窗户，这深夜的云层尽头，似乎就是方才梦里见到的无穷神庭。

阿煊看不到任何神庭的影子，只能看到无边的黑暗。

他回顾着那神座尽头之上男子，回想着对方的低语，喃喃开口，道：

“玄元定清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