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人回头一瞅,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军中制式强弩虽然看上去小巧精致,但是威力非同小可,三十步的距离即便是革甲亦可洞穿,自己这会儿也就是三十步开外,可身上单薄布衣,哪里挡得住那锋锐的箭簇? 正想着一头扎进街旁的店铺,忽然迎面一标人马急行而来,这人定睛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几个箭步便窜了过去,拦住当先一匹骏马,大叫道:“张别驾,救命!” 马上是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人,相貌堂堂面白长髯,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的官袍已然被雨水打湿,显然是匆匆出行。 此刻见到一人跑到自己马前大喊“救命”,再看看后边气势汹汹追杀过来的兵卒,顿时大喝一声:“何等鼠辈,胆敢在苏州当街行凶,没有王法了吗?” 裴肃追上前,心里暗道一声晦气,好巧不巧的,居然碰到一个官员…… 而且听他贼人刚才呼叫,“张别驾”? 该不会是苏州别驾张琮吧…… 回头见到身后兵卒已然追了上来,裴肃将手里的弩箭放低,抬头道:“吾等奉皇家水师苏大都督之命,追拿疑犯,尔等速速让开!” 那张别驾在马上“哈”一声嗤笑:“苏大都督?此处乃是苏州城,非是他苏大都督的地盘,更非房俊的华亭镇!不法奸贼,自有苏州府衙缉拿审讯,尔等水师在别处豪横惯了,还敢在这苏州城中无法无天不成?” 未等裴肃说话,他又指着已经躲到自己身后的那贼人说道:“尔等可知此人是谁?太原王氏之庶子,驸马都尉、南城县男王敬直之弟王敬训!汝说他有罪,自当前往府衙呈递状纸证物,而后由府尹与刺史开设公堂,予以缉拿审讯,似汝这等当街抓捕之行为,可曾将吾苏州府衙上下百十官员放在眼里?” 此人端坐马上,义正辞严,将裴肃训斥了一顿,愈发意气风发,冲着那王敬训道:“这些兵痞当街行凶,无法无天,本官自会为你做主!你且自行前去府衙,稍后本官当回引领这些人前去,是非黑白,当辩个分明!” 那王敬训大喜,连忙道:“在下实在是未曾作奸犯科,不止这些兵将因何缘故,直接砸毁了吾家赌坊。在下这就前往府衙面见府尹与刺史,这事儿不是他是否状告于吾,而是吾绝不与其善罢甘休!” 言罢,回头得意洋洋的瞅了裴肃一眼,伸手掸了掸湿透的衣袍,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步走开。 裴肃怒视张别驾,道:“汝与贼人串通一气乎?” 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张别驾根本就是那贼人王敬训搬来的救兵,此刻若是放任王敬训离去,事后必然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张别驾在马上大义凛然:“休要血口喷人!帝国自有法度,焉能任尔恣意妄为、信口雌黄?是非曲直,且随本官前往府衙大堂,自有分明!” 裴肃哪里还听他聒噪? 他知道震天雷失窃一案事关重大,绝对不能容许那王敬训在自己面前遁走,否则这条线索就算是断了。 拼了前程,也得把这人给留下来! 当下再不多言,单臂举起手里的短弩,瞄准前方二十步外的王敬训,毫不犹豫的扣动机括。 “嘣!” 一声闷响,被雨水浸透的弓弦没有了平素的强烈张力,不过对于射杀二十步外的目标却没有太多影响。 一支短短的弩箭飞射而出,瞬间穿透雨幕,狠狠的钉进王敬训的大腿。 “啊”王敬训一声惨嚎,顿时跌坐在雨水里。 张别驾又惊又怒,目眦欲裂,戟指大骂道:“汝想要造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