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一处转弯,刘仁愿正欲开口说话,忽然耳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弓弦震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对于戎马生涯的刘仁愿来说却不啻于耳旁响起一道炸雷,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猛地一下推在房遗直的胳膊上,想要将对方推离原地。
无论弓或弩,躲在暗中于近处偷袭,简直就是死神凑到近前舔一口,能够躲避的几率十不足一。
房遗直被推得脚下踉跄,向一侧倒去,刘仁愿眼尾便见到一道黑影快逾闪电一般转瞬即至,猛地钉在房遗直身上。
房遗直一声惨叫。
刘仁愿目眦欲裂!
如若房遗直在他看护之下被人偷袭射杀,不敢想象房俊会对他倾斜何等样的怒火!
但现在他第一时间并非查看房遗直伤势,而是用手一指左侧拐角那一处商铺的二楼,厉喝道:“贼人在那里,抓活的!”
身前身后十余名亲兵早已擎出横刀,飞奔向那处商铺,剩余十几人握刀在手环绕四周,警惕有人骤然杀出突袭。
刘仁愿这才心惊胆战的俯下身,双手颤抖着将伏地的房遗直翻转过来,唯恐房遗直已经中箭身亡……
“啊!胳膊好疼!刘将军救我!”
房遗直捂着一只胳膊,痛苦哀嚎。
刘仁愿看了一眼插在胳膊上的弩箭,抹了一把脸,定睛再看一遍,只见那弩箭已经穿透胳膊只余下尾羽,箭簇自胳膊下方穿透,鲜血滴滴答答流下,但其余地方并未受伤。
想来是他反应及时将房遗直推开,但弩箭距离很近、速度太快,依旧射中了房遗直的胳膊。
长长吐出一口气,刘仁愿定了定神,却依旧不敢大意,大声道:“搀扶大郎回军营,安排郎中医治,备好解毒药物!调派一旅部队前来增援!”
弩箭虽然并未射中致命部位,但若是箭上涂抹毒药,依旧可以致命……
“喏!”
两人站起来撒腿就跑,回去军营先行安排,其余人等则搀扶其不断呼痛的房遗直,严密关注周边环境,向军营撤退。
刘仁愿面沉似水,站起身,大步向着拐角那处商铺行去。
十余名亲兵已经先一步抵达,楼下商铺内的伙计见到这伙人飞奔而来闯进店内,连忙上前阻拦:“疯了不成?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铺子就敢硬闯,惊扰了生意砍了你们脑袋!”
十余名亲兵看都不看他,一把将其推开,如狼似虎的向楼上冲去,紧接着,呼喝打斗之声传来。
那伙计面色惊惶,看也不看楼上情况,转身就往店外跑,却正巧碰上赶来的刘仁愿,被刘仁愿一脚揣在胸口,倒飞回店内,撞倒了柜台,虾米一样缩在地上惨嚎。
楼上传来惨叫。
须臾,有亲兵自楼上奔下,疾声禀报:“人在楼上,吾等赶到之时正欲跳窗逃走,被吾等拦下,眼见无法走脱,中了几刀,抵挡几个回合便自己抹了脖子。”
人已死,线索便是断了,无法追查主使之人。
刘仁愿骂了一声:“废物!”
上前将蜷缩在地的伙计薅着衣领提起,摁在倒塌的柜台上,抽出腰刀,一只脚踩住伙计的一只手,手起刀落,将其一只手掌齐腕斩断,鲜血瞬间标出。
“啊……”
伙计疼得放声惨嚎,离岸的鱼儿一般扭曲扑腾,力大无穷的刘仁愿差点摁不住。
“这一刀剁你的手,我问你答,若是不答,下一刀剁你的脑袋!”
“啊啊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仁愿面色如铁,钢刀横在伙计的脖颈上,厉声喝问:“你家主人是谁?”
那伙计疼得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却猛地一拱,脖子在锋锐的刀刃上划过,鲜血喷溅,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目光瞬间黯淡下去,眼瞅着活不成了。
刘仁愿丢掉刀子,抬脚走上二楼:“店内可有旁人?”
“楼下只有这个伙计,楼上的刺客潜伏在窗户后边施以冷箭,并未发现他人。”
楼上一片狼藉,显然经过一番激烈打斗,一具尸体仰天倒在北边窗户旁边,脖子上的伤口依旧汩汩冒出鲜血。
刘仁愿蹙眉:“见事不成、当机立断,死的这么干脆、毫无犹豫,都是死士。查一查这件商铺是谁家的。”
刺客、伙计都是唐人特征,这件店铺极有可能是唐人的。
唐人的店铺,设计暗杀房玄龄的长子、房俊的兄长,是为了泄愤,还是另有图谋?
刘仁愿大马金刀的坐在楼下临窗的凳子上,不长时间,街面上啼声如雷,增援的部队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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