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眼眶染上浓郁的红。
像被这道目光烫到,他右手力道放轻些许:“……吓到了?”
施黛两眼一眨不眨,带了哽咽的鼻音:“你会向我拔剑吗?”
江白砚静默瞬息:“你觉得呢?”
施黛不假思索:“才不会。”
江白砚轻笑:“你就这般信我?”
“我喜欢你啊。”
施黛对上他黑沉的眼,脱口而出:“你不是也喜欢我?”
江白砚不语。
施黛的指尖停在他胸口,距离心脏很近。
彼此都不说话时,心跳的频率便透过胸膛,清晰传递给她。
这让他很不适应。
经历过无数杀伐,江白砚知晓,心脏是躯体最为脆弱的要害。以当下的姿态,他将身躯全然展露,心口被她轻而易举攥于手中,近似于引颈受戮。
江白砚想不明白,他为何没避开。
少年双目如潭,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片刻后,江白砚终于开口,压抑有辨不清的情愫:“我该如何相信,你口中所谓的‘喜欢’?”
夜幕沉沉,他逆着月华,面似霜雪,阴郁莫测。
这绝非施黛熟识的江白砚。
戾气太盛,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想起
被侵入领地、锋锐阴鸷的狼,能把所有妄图靠近的猎物撕得粉碎。
隐约间,施黛参透他的几分心绪。
与她不同,江白砚的十几年人生,一大半浸在疼痛与苦难里,唯一得过的善意,是邪修同门伪装出的骗局。
她记得江白砚的魇境。
那人佯装农夫,向他伸出援手,把江白砚带离囚笼后,露出原本的丑恶面目,一面用邪术磋磨他,一面嘲弄他的天真无知。
给他零星微光,又将他推入更深的渊底,与今时今日如出一辙。
每一次,江白砚都小心翼翼伸出手,却被回回抛下。
指尖处的心跳强而有力,施黛短暂失神,仿佛陷入水流湍急的漩涡。
她心无恐惧或厌弃,只是难过。
江白砚往身后退开:“施小姐,你不应——”
话音未落,他呼吸骤凝,全无防备地后仰于床榻。
随之而来,是丝丝缕缕的桂花香悄然覆下。
施黛把他推倒在榻间,俯身吻上。
血气与甜香交融勾缠,她起初用力很轻,像雨露浸润一朵桃花。
江白砚想伸手推开,终究没舍得,指腹陷进被褥,骨节发白。
被抛弃被玩弄的恨意像毒蛇噬咬心间,不断警醒他莫要靠近,这溃烂腐败的根,仍旧生出了成熟的果。
体息绞缠,连空气都变得燥热,江白砚的视线如同黏腻蛛丝,将她整个包裹。
他竭力克制回应的冲动,听施黛说:“张口。”
眼中掠过迷茫,江白砚张开薄唇。
柔软的物事长驱直入。
这是从未有过的动作,少年蓦然怔忪,眼梢漫出薄红。
馥郁花香席卷着热雾,灼得喉间滚烫。
施黛的舌尖触上他,揉进饴糖般,生涩一勾。
心脏剧烈跳动,狂躁的困兽被囚于其中,冲撞不休。
快意汹涌,流经四肢百骸,连疼痛也被这个吻压制得微弱,只余过电似的麻。
暧昧靡靡,江白砚眼底艳色如潮,眼睫与脊骨轻轻发颤。
愈来愈快的心跳声里,夹杂出低不可闻的喘音。
春夜轻盈垂落。
施黛蹭过他唇珠,轻声问:“不喜欢的话,会这样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