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往他手里塞了东西,不经意间,指甲蹭过他掌心软肉。 是个小小的瓷瓶。 江白砚见过,这是施黛随身携带的伤药。 施黛亦是一愣。 江白砚助她画符,她理应表达感谢。想起这人对自己的伤口很不上心,干脆将这瓶膏药赠给他。 此药得于药王山,珍贵难求,配得上谢礼。 从前送他的东西无一例外都被拒绝,这回施黛学了聪明,直接把瓷瓶塞进他手中。 她是真没想到,会见江白砚露出这种神情—— 只一刹,那双桃花眼轻颤几下,冷意尽褪,看向她的眼神里居然带着茫然无措,水一样泛开旖色涟漪。 她甚至听见自江白砚喉间溢出的低低气音,轻烟般微弱,在耳畔一勾。 施黛很没出息地被迷了眼:“江公子,我弄疼你……碰到你的伤口了吗?” 她应该,没用力气吧? 恍惚仅仅持续须臾。 江白砚握紧瓷瓶,眼底情绪晦暗难明:“是我走神。抱歉。” “今日多谢江公子。这是谢礼。” 施黛松了口气,定定又打量他一会儿,眉眼一弯:“以后还能继续向你请教吗?” * 夜色昏沉,无星无月。 江白砚独自回房。 房中一灯如豆,火光摇曳,瓷瓶被他随手置于桌边。 面具般的笑意退下,透出冷如清雪的寒。他抬起右手,略微蹙了眉,回想方才那一刻的知觉。 无比奇异的感受。 这具身体在疼痛中浸淫太久,早已烂透。 他习惯了皮开肉绽的痛楚,哪怕被刀锋刺穿掌心,也能做到视若无睹。 唯独今日,仅仅被施黛指尖一拂,竟生出古怪的战栗。 江白砚抬手,左手食指落在右手掌心,缓慢划过。 只有皮肉相触的乏味。 莫非需要更轻柔的力道? 他眼底浮起孩子气的好奇,神色如常探出右手,掌心贴上跃动的烛火。 与刀锋没入血肉的刺疼不同,被火灼烧,趋近于一种柔软的炙痛。 江白砚偶尔会喜欢这样的痛意,有种被温和相待的错觉,令他心安。 火舌舔舐,轻柔如纱。 明明是温柔的触感,出乎意料地,却无法让他感到与那一瞬间类似的痒。 江白砚静静看着,缓慢合拢掌心,将火苗握紧。 风吹竹影,灯火骤熄。 在他眼中,罕见地生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