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陵月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解释。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命不如草芥,或许许多人自己都那么想的。天灾、赋税、徭役、人上人的倾轧……任何灾祸都可能把蒲草般荏弱的性命轻易摧折。
但她仍然期望,至少治病救人的医生们,会把一条条生命当一回事吧?
好在,这些人都没让她失望。
便在这时,任安突然道:“江女医这‘面试’设计得极其巧妙,在下赞叹不已。”
他自从询问过能否旁观后就一言不发,存在感低得像个透明人。江陵月和霍光都不知不觉地忘了他的存在。
现在他突然出声,倒让他俩齐齐一惊。
“哪有任……少卿你说得那么好?”江陵月不知道该怎么叫任安,干脆以他的字称呼。
“我还犯了不少低级错误,竟然没料到识字的问题,这下不得不一个人一个人地问过去。也幸好总共只有七个人,要是有七十个,恐怕问到太阳下山、我口吐白沫都问不完。”
任安听她自谦之语也觉有趣,不觉莞尔一笑。旋即他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回头大将军问起此事,不知在下可否如实禀报?”
“没事的,你随便说!”江陵月说。
毕竟人家是来给人撑场子的,她又没什么要保密的内容。
任安笑着拱手:“多谢江女医。”虽然这一次他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看顾江陵月。可他却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他正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间门却传来一阵低低的骚动。两人都有些惊疑地回头,却发现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黄门大步走了进来:“江女医,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陛下?”
江陵月愕然:“陛下为什么要召我?”
那小黄门奇异地看了江陵月一眼,大约第一次见有人被陛下召见是这个反应的。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关于今日您举办面试一事,陛下有话要问。”
“啊……”江陵月先是吃惊,旋即就感到一阵哭笑不得。先是卫青,然后是刘彻。怎么有种一点小事就招来联合国的感觉?
霍光很是高兴,连忙道:“陵月你快去吧,这儿一切有我呢。”
“等等!”江陵月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阿光,你也随我一起入宫吧?毕竟面试这事你也是经手人之一啊。”
霍光为难道:“可是……陛下没召我啊。”
黄门也看着江陵月,满脸的欲言又止。
“没事的,你既是这事的经手人,又是军侯的亲弟弟。陛下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江陵月还求证般问黄门:“这两个身份足够阿光入宫么?”
黄门自从听见“军侯”二字就变换了脸色,此刻连忙道:“够的,自然够的。”
“可是陵月……”
霍光虽然有些意动,还是踌躇了一番:“那这里怎么办呢?”
“霍小郎,还是面圣之事要紧。若是两位不嫌弃,此地就由在下帮忙打理一番如何?”
两人齐齐回头,说话的人却是任安。
江陵月下意识就要点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少卿,今天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女医哪里的话,在下今日也收获良多。”任安说:“只是不知女医属意哪几位呢?”
“他们都合格了。”江陵月说:“劳烦少卿你收集一下他们的地址,到时候我有什么安排会派人上门通知的。”
“好。”任安说。
-
交代好了面试事宜,江陵月和霍光随着黄门匆匆离去。
推门而出的一瞬间门,医士们不约而同向她望过来,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简直让她如芒在背。
见刘彻又不是什么好事。
江陵月心里悄悄吐槽道。
不过她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反而成了凡尔赛。多少人为了见刘彻一面绞尽脑汁,不惜抛费千金呢。
譬如霍光就十分不理解,他拧着眉纠结道:“陵月,你何必冒着惹怒陛下的风险,偏要捎上我呢?”
江陵月叹了口气。
当然是为了弥补她带来的蝴蝶效应啊。
她和刘彻有点三观不合所以不愿见他,但霍光却是天生的政治家。他合该待在宫廷中、待在刘彻的身边,从这位人主的身上汲取许多的养分,成为那个“威震四海”的大司马大将军。
虽然现实已经不可更改,但让他在刘彻面前刷一刷脸,还是有必要的。
江陵月拍了拍霍光的肩:“加油吧。”
霍光:“?”
他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然而,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江陵月没头没尾的说话风格,他没有多问,而是乖乖地点头道:“好的。”
-
虽是炎热的酷夏,但江陵月在进入宫殿的一瞬间门,只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让她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定睛细看,殿中的四角都摆放着冰鉴,凉气散成袅袅的白烟,混着说不出名字的香料,好闻得很。
江陵月感叹着刘彻的奢侈,一边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大口。片刻后,只觉肺腑的暑气尽散,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来了?”
“回陛下,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