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她这种人果然永远理解不了皇帝的脑回路。
南越方阵的歌声渐渐散去,人也渐渐远了,但刘彻脸上的笑意,却久久并未褪去。
有什么比异国他乡之军队,对大汉的君主表示臣服,更能满足刘彻的心理呢?
作为文艺青年,他诗兴大发,刚要即兴吟上一首,却听见远方传来一阵吟诵声,比他更早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这道声音,刘彻眉毛微微一挑,望向了一直负手而立、沉默地当者背景板的霍去病。而霍去病则嘴唇咧开一道缝,沉静的眸中惊愕一闪而过,飞快看向了江陵月。
江陵月笑而不语。
渐渐地,歌颂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使上首三人足以听清每一个词句。
四夷既护,诸夏康兮。
国家安宁,乐未央兮。
载戢干戈,弓矢藏兮。
麒麟来臻,凤凰翔兮。
与天相保,永无疆兮。
亲亲百年,各延长兮。
——赫然是霍去病所作的《琴歌》!
这可是她精挑细选了军队中的善歌者,几日时间排好了这首诗,当成阅兵式的彩蛋,就连霍去病都不知道呢!
清越的歌声,渐渐弥散开来,恰合了场中每个人的心境。
江陵月轻轻打起了拍子,刘彻更是在第二遍唱到“四夷既护,诸夏康兮”的时候眯了眯眼,只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唯有霍去病背手而立,一瞬不瞬望着不远处的女子,漆眸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
与天相保,永无疆兮。
亲亲百年,各延长兮。
当方阵中的汉军唱到这一句时,刘彻忽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他点了江陵月和霍去病的名字,直白地下了逐客令:“朕再看一会儿,你们自去忙吧!”
罢了罢了,就让小两口儿自己“亲亲百年”去吧。
他可真是个体贴的皇帝啊!
江陵月读懂了刘彻的潜台词,笑眯眯地凑到霍去病身边,把人拉到了一旁角落去。刚好,她也有小话要和他说。
她唇角上扬,言笑晏晏道:“听到自己写的诗被念出来,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霍去病无奈地看着她,顺从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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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听出这声“嗯”有多口不对心,江陵月却浑不在意:“哎,我就是觉得这首很符合眼下的场景,就想着拿来用嘛。”
“还有,不是有人吃醋我只记挂陛下吗?我当然要提一提,好自证清白呀。现在你看——十万大军都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
“怎么样?感动吗?”她眨了眨眼,清月似的眸中弥散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有陵月记挂,我自然感动。”
霍去病俯身附在江陵月耳畔,凛冽的声音回响在耳廓,远处阅兵式的喧哗也渐渐散去,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般。
“嘶!”江陵月轻呼一声:“你干什么,这是外边,还有别人呢!”
回应她的,是霍去病的轻笑,和落在小巧耳垂上的一枚细吻。
“放心,不会有人看的。”
江陵月有些不信,探头看了看刘彻所在的方向……他连头都没回。
您还挺了解小年轻的哈?
“不过,”
霍去病的语气陡转:“可惜,陵月只知其然,却不知所以然啊。”
什么意思?
她光知道霍去病吃醋了,却猜错了霍去病吃醋的原因?
难道不是她在霍去病面前商量怎么哄刘彻,所以他才不开心了?
怀中人满头雾水的模样,令霍去病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眼底尽是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陵月莫非以为,我在意你提起陛下?”
“难、难道不是吗……”
“那是对主君的忠心,我心胸不至于狭窄至此……陛下听闻你的身世来历会不安,难道陵月从没想过,我亦如此?”
江陵月的瞳孔一刹紧缩。
“陛下忧心世事如尘,纵使陵月手段通天,亦有不可违之命,不可抗之神。而我……”
霍去病的目光一下飘向很远的地方。但他的双手,却把江陵月搂得更紧更密,仿佛要将她从此禁锢怀中。
江陵月一刹福至心灵:“你是担心我离开这里,离开大汉?”
霍去病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只是问:“你会么?”
一刹那,江陵月沉默了,她的目光也飘远。她看向远处蔓延至视线边际的黑甲红衣的军队,和正检阅他们的人。
这里有她的同袍、她的主君,和她真心挚爱之人。
这里,是大汉。
而她,是汉人。
如果说光阴是一条漫长的河,那她不过是逆水行舟,不断回到往昔岁月。回到那个铸造她的民族的时代,邂逅了青史上她最仰慕的少年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