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钱太守寝院这一路,周长风已经说明了具体情况。 这两日钱太守虽昏迷不醒,但又不只是“昏迷不醒”。 昏迷中,他时而会惊呼、身子抽搐不停,时而还会痛呼出声,身子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扭动不停。 时而七窍流血,时而血自己停了,但又口吐白沫。 总之情形复杂,吓坏了他们。 “明王妃,到了。” 周长风伸手推开院门。 方才进门时,云绾宁便发现府门、院门外,都贴了不少符纸。 一进钱太守的院子,这里面更贴了不少黄符。 整个院子里散发着一股子香火味,就像是刚刚死过人烧了纸钱的那种味道……又像是在寺庙中,散发出来的香火气息。 云绾宁轻轻嗅了嗅。 若钱太守真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不该是满院药香? 怎的竟是满院香火味? 周长风回头见她眉头紧皱,连忙解释道,“这两日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但岳丈的情况还是这样。” “昨儿夜里,岳母实在没办法了,便请道长做法了。” 云绾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请道长做法?!” 许是见她太惊讶,周长风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内人也劝过了,但岳母执意如此!我们也只能顺着她……” 其实云绾宁能理解钱夫人这种做法。 钱太守是她的夫君,两人相濡以沫半辈子。 在钱太守的寿宴上发生这种事…… 也难怪钱夫人会承受不住,宁愿什么法子都要尝试了。 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钱太守可有好转?” “能有什么好转呢?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周长风苦笑一声,推开了门,“王妃请进。” 云绾宁进了屋子,一进门又是一股子浓郁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床头床尾、纱帐窗户、墙壁桌椅等,也贴满了符纸。 她一时间还有些无言以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了什么可怕的坟墓呢! 此时,房间里除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钱太守以外,只有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年轻女人。 云绾宁认出,这年轻女人便是周长风的妻子钱珠儿。 除此之外,不见钱夫人,也不见下人伺候。 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钱珠儿被惊醒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钱太守又不好了,忙抬头一看,只见他昏迷不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珠儿。” 周长风与云绾宁走近,这才低声介绍,“这位是明王妃。” “明王妃,这位是内人钱珠儿。” 钱珠儿?! 钱猪儿? 牵猪儿? 虽然眼下场合很严肃,但云绾宁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便忍不住想笑。 钱珠儿赶紧请安,“见过明王妃。” “嫂子不必如此客气,咱们也不是外人。” 云绾宁扶起她,“我先给钱太守瞧瞧吧。” 钱珠儿又开始落泪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与周长风站在一旁,低声说道,“明王妃能亲自赶来,珠儿感激不尽!” “若明王妃能救我父亲,珠儿下半辈子甘愿为明王妃当牛做马、赴汤蹈火!” 云绾宁为她的孝心动容,轻笑一声,“嫂子不必如此见外!” “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也不需要你赴汤蹈火。” 只是将来极有可能,需要她给儿子当个岳母啥的…… 云绾宁在心里想道。 钱珠儿哽咽,“明王妃,我父亲如今只吊着一口气了!短短几日瘦成了皮包骨,什么也喂不进去。” “我知道,我先诊脉。” 云绾宁轻轻颔首,开始认真给钱太守诊脉。 钱珠儿被周长风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岳母呢?” “我娘也熬了这几日,我瞧着她憔悴的不行,好说歹说才劝她去歇息了。” 钱珠儿担忧的看了云绾宁一眼,“明王妃是我们的救命稻草了!若实在没有办法,可能真的要准备后事了。” 边说着,她又轻声抽泣起来。 “放心吧,明王妃医术高明,一定会有法子的。” 周长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若这世上,还有云绾宁都治不好的病,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云绾宁给钱太守诊脉后,脸色渐渐变得严肃。 钱太守这情况,跟她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只听周长风说钱太守是中毒所致,她便猜测了好几种毒药。 但眼下一看,钱太守的确是中毒了。 除了中毒以外,但又还有其它症状…… 钱太守刚满五十,瞧着身子骨也挺硬朗。 只是近几日的事情,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见她神色严肃,钱珠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明王妃,我父亲他怎么样?” “的确是中毒。” 云绾宁收回手,轻轻吐了一口气,“但除了中毒以外,似乎还有别的病症。” “别的病症?” 钱珠儿先皱了皱眉,接着又轻呼一声,“这怎么可能?!我父亲素来身子健朗,这几年更是从未生病吃药。” “就在寿宴当日还神采奕奕呢!” “怎么,怎么会有别的症状?” “具体情况,需要我再仔细瞧瞧。” 云绾宁摇了摇头。 钱太守的脉象古怪有异常,虽显示他身子还有其他问题,但这情况比较复杂。 一时半会儿云绾宁也还摸不清,只能劝道,“嫂子瞧着也很疲惫了,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是。” “我就在这里守着父亲。” 钱珠儿哽咽,“等父亲脱离危险,我才能放心。” 她是钱太守独女,眼下放心不下也实属正常。 云绾宁没有多劝。 她收回目光,掀开钱太守眼皮子看了看,“这毒其实并不凶险。” “可是父亲七窍流血!而且,而且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钱珠儿不懂医术。 她只知道,一般情况下,七窍流血便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说不定下一秒自家父亲就会突然咽气。 “那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