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不觉抬眼看了看俑人梧。
真不细细询问一下他的打算, 且全无干预的意思,就只看他自己的决断与选择
俑人梧看他一眼“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孟彰摇摇头“孙儿告退。”
“你自去吧。”俑人梧对他点点头, 坐在原地不动。
孟彰低头一礼, 自个取了玉环出来,去往修行阴域不提。
俑人梧目送着玉环隐入虚空之中, 方才从坐席上站起。
“又是一个客人”
他摇摇头,径直走出玉润院, 一路往正院书房而去。
俑人梧也不过是刚刚在书房里的主位上坐下,孟棕便已亲领着一个郎君从外间走了进来。
“湖族弟,你来了,快往里进。”俑人梧上前迎了人, 将人带到窗前的坐席处。
孟湖也不扭捏, 举起送到面前的茶水来啜饮一口,便开口直入主题。
“今日我家那小孩儿冒失, 言语有些失措, 累得几个族兄弟都不甚开心回到府上的时候他还有些闷闷不乐, 我瞧着, 既担心他,也怕小十七郎心里不舒坦, 便想着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抬眼, 问“梧族兄,不知小十七郎他眼下情况可还好”
俑人梧很自然地显出几分恍然。
“原来如此, 我还道小十七他今日回府来的时候看着不太高兴呢”他先是叹了一句,然后回答孟湖道,“小十七他还好, 不似太挂心。安小郎呢他如何”
孟湖脸色有些沉郁,他摇头。
“不是太好,偏我又不好细问他”孟湖想到了什么,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绳索一般,殷殷看着俑人梧,“梧族兄,在我们之中,就数你与小十七最为亲近,不知族兄可有主意能教一教我”
俑人梧先是有些得意,随后神色一敛,也有些苦涩。
“这”他道,“我怕是也没什么办法。”
孟湖眼神更为殷切,甚至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我能与小十七亲近,一来是小十七性情好,懂事能体谅人;二来大概也是因为小十七的阿父的缘故。”
“毕竟小十七是亲眼看着他阿父将他交托给我的,而你家的安小郎”
俑人梧摇了摇头,才道“他那阿父阿母我们都知道,指望不上。”
孟湖神色有些颓然。
他默默坐了一阵,抬手在面上抹过。
那些深藏的、浮于表面的情绪尽数被抹去,孟湖面上带笑,“倒也是。”
俑人梧无言抬手,拿起水壶象征性地给他面前的杯盏续上一点茶水。
孟湖也很给脸面,配合地举起杯盏又饮去小半盏茶水。
“听说梧族兄这些时日都将小十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孟湖另寻了一个话题。
俑人梧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小十七想要一个能为他正式开蒙的蒙师,来求了我,偏他挑剔又性情古怪,居然跟我提出了许多的要求”
“蒙师也是师长,从来只有师长挑拣学生的,哪能让学生挑拣老师”俑人梧佯怒,“我若真依着他的那些条件去帮他求请蒙师,怕是还没张口就被人给打出来了”
说到这里,俑人梧愁苦地重重一叹“没奈何,我也就只能自己来了。”
“我就不信,他那小儿郎家家的,还敢来挑剔我”
孟湖应也是头一次听说其中的详情,脸上到底忍不住露出些惊异。
“小十七郎他,居然有那样的胆子这样跟梧族兄你提条件”
“可不是”俑人梧也是一脸头疼苦恼,“养孩子,是真的难啊乖僻叛逆的,你骂不听,打不痛,自然为难;可那乖觉聪明的,也很有他自己的一套,而且仔细说道起来他也还真的很有道理,让你气不是,不气不是”
“你是不知道,”俑人梧跟孟湖诉苦,“我当年自己做人阿父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为难的,偏生如今对着这么个小儿郎,却还不能撒开手去”
“可不就是”孟湖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但这件事倘若细说起来”
孟湖叹了一声:“我还更羡慕你。”
俑人梧心中明白这话的来由,只是笑了一笑,并不做声。
“小十七郎虽然也很有主意,但他懂事聪慧,只要梧族兄你好好跟他说,他都听得进去可我家那安小郎君呢呵想都不要想”
孟湖呷饮一口茶水缓和心头闷气,方才继续:“再说,梧族兄你就算是还想要继续亲自教导小十七郎也是不大可能了吧”
孟湖抬眼看向俑人梧。
来了
俑人梧心下暗道一声,面上神色也是自然一动,半是不舍,半是放松,“这倒是”
他道,并不介意将一些消息透露出去。
反正也瞒不住。
“洛阳太学那边的回函都已经到了,再过些时日,等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