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迈脚上前一步,再次抬手,便要将鬼母白氏、白长姐这些人扶起。
但,不比上一次的轻松简单,这一次,孟彰几番用力,居然都没能将鬼母白氏、白长姐、程二郎这些人成功扶起来。
孟彰才刚刚平缓过去的眉峰再一次拢起。
“你们这是”孟彰问,同时侧身往旁边一避,“各位有话,且好好说便是,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见孟彰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鬼母白氏无奈地笑得一笑,果真还是领着白长姐、程二郎这些鬼童胎灵站直了身体。
孟彰这才松了一口气。
“彰小郎以为我们太过郑重了觉得自己受不起”鬼母白氏问道。
孟彰直接点头“这礼真的太重了。”
鬼母白氏笑了一笑,却有她侧旁的程二郎来为她接话。
“并不重。”程二郎脸色极其郑重认真,“因为我们这次并不只是多谢彰阿弟你给予我们的这些东西而已。”
孟彰知道程二郎即将为他带来答案,不禁凝神,听得越发认真。
“文运对于我们来说,确实也是一中极其难得的修行资粮。”
文运啊,那是文运
各位出身世家望族的英杰高才,尚且追逐着文运,他们这些杂草一样生长的鬼童胎灵,只有更宝贵、更珍惜文运,绝没有将它们当做各处可见的诸天地气的道理。
“但更叫我们在意、让我们畅快开怀的”程二郎压不住自己的笑意,便只能放任它们伴随着过往的苦涩,肆意在脸庞上攀爬,“其实是这些文运所以会出现、所以会分给我们的原因。”
“文运所以会出现、所以会分给你们的原因”孟彰喃喃重复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白长姐点头,将话头接了过来。
“不错,就是原因。”她深吸一口气,先是张眼看了看附着在自己周身气机、簇拥环护着她的文运,然后又转眼,一一看过程二郎这些兄弟姐妹,看见他们身上同样缠绕着的文运,咧嘴笑了开来,“它的出现让我们知道,我们或许生来就被厌弃,生来就没有从理应最亲近的血亲里得到承认”
“但在这天地眼里,我们和其他人、其他成年郎君,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所以,就算我们被同族漠视、丢弃、抹杀、否定,这方天地也仍旧承认着我们。我们有在这里生存的资格,也同样有接受人道辉光的资格。”
看得出来,白长姐已经在尽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竭力将自己此刻的心路剖白,好让孟彰能够理解到他们这些鬼童胎灵的心绪。
哪怕只是一点点
孟彰有些怔然。
他是真的没想到,白长姐、程二郎这些鬼童胎灵,原来是在纠结着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让这样一个原本理所当然、不受任何质疑与猜测的事实变成死结,堵在他们的心神之中。
“文运源自文道,文道又是人道里最璀璨的精神文化结晶,它扎根在人道深处,又汲取着人道的营养不断生长壮大”
白长姐的话还在继续,但孟彰的心神还停留在上一刻所受到的冲击里。
他以为他自己是会笑的,因为那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但方才鬼母白氏、白长姐这些人的心绪波动却直白而细致地在他眼前一次次重复,不断提醒着他
所以,那个“笑话”真的好笑吗真的可笑吗
不,在那逗人发笑的荒缪背后,是莫大的悲恸与凄凉。
孟彰的眉眼一时低垂下来。
白长姐原还待要继续往下说,但看见孟彰的表情,她不知怎么的,也就说不下去了。
这一方云海梦境里,便只剩下了沉默。
甚至因为受到主人孟彰的情绪影响,原本柔和干净的天光渐渐黯淡,就像是被夜幕笼住的夜空。那远远荡开的安静舒展云海,也渐渐相互挤压碰撞,暗色一点点取代了纯白
夜色已至,或将有雨。
但这梦境世界的天象变化到底惊醒了孟彰。
他眨了眨眼睛。
于是相互积压着的云层便开始往旁边更广阔的天穹分离,暗色淡去,重新恢复早先时候的清淡舒缓。
在如丝如缕般飘散的云海背后,又有一轮皎洁银月高悬。那白净的、如水波一般的月光铺泄而下,充塞整个天地。
鬼母白氏、白长姐、程二郎等人见得,也都放下心来。
他们并不是担心自己受到这梦境世界的天象变化影响,而只是担心孟彰而已。
此刻的孟彰,在他们眼里的份量,可远比今日之前来得重要太多了。
“彰阿弟,你没事吧”诸鬼童胎灵中与孟彰私交最好的杨三童关切问道。
鬼母白氏、白长姐、程二郎等人也都小心地凝望着他。
孟彰扯了扯唇角,摇头“我没事。”
迎着对面有些自责的目光,孟彰想了想,解释道“不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