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武帝司马檐却已经偏转了目光,落在他们下首端坐的司马慎身上。
“阿慎,你发现什么了吗”
司马慎久久没有应声。
皇后杨氏心头一动,望向武帝司马檐。
武帝司马檐也正看向她。
一帝一后的目光悄然碰撞。
“阿慎”皇后杨氏唤了一声。
司马慎终于被拉回心神“阿母”
皇后杨氏笑弯了眼,于是她眼底里的某些东西就被遮掩了去。
司马慎什么都没发现,只听得皇后杨氏嗔了他一句“你这孩子一天天的,都在忙活些什么呢你阿父方才唤你,你都没听到”
他连忙收摄心神,跟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道歉。
武帝司马檐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只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吗
司马慎回转目光,落在前方的水镜上。
默然许久,他摇头“孩儿也没什么发现。”
这是真话,但是
司马慎暗下有眸光微动,只小心遮掩,不叫上首的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发现罢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什么发现,可这一次细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孟彰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熟悉。
是很熟悉很熟悉的程度。
熟悉到,就像鱼习惯了的水,也像生人习惯了的空气
可他这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愣就是想不起来。
武帝司马檐和皇后杨氏的讨论还在继续。
“所以,陛下你觉得,这孟彰手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这一个问题,纠结了太多太多的有心人,也困扰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断徘徊重复。
孟彰的手上,是有东西存在还是没有东西存在;若有,那东西到底又是什么
那些有心人不断地琢磨,答案却仍旧隐在迷雾里。
“或许,也只有那个孟彰小儿知道了吧”
孟彰知晓答案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
他的心神高悬于天穹之上,仿佛与天穹上方那一轮阴日相对而立,又似乎是合入了阴日之中,俯瞰这一方天地。
属于人的性情被挤压在心神的角落里,占据他心神正中央的,是另一种近于天、合于道的心性。
它或许可以称呼为道性,但也可以称呼为神性。
道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孟彰心头的每一点心念。
晦涩的、阴暗的、光明的、坦荡的、暴虐的、克制的
它看着孟彰的种种不显于外的念头,掌控着孟彰周身每一点流荡的气机。
处在这种奇异且特殊的状态之下,孟彰对自己的一切举动、一切心念、一切谋算都处在一种悖论状态。
他似乎洞若观火,明晰万象万因;但又仿佛浑浑噩噩,深陷层层迷雾,一切言与行只在本能。
就如当下。
孟彰当着众人的目光,将手掌抬起,虚虚托着。
那一瞬,他心头其实是恶意且好玩地,想要跟此刻注视着他的那些有心人来玩一场“皇帝的新装”的游戏。
但当他真的将手掌抬起,虚虚承托的时候,他心头陡然又生出一种莫名的直觉。
这一刻,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被他从灵魂的深处招引出来,落在他虚虚托起的手掌掌心处
孟彰涣散的、空淡高远的眼睛一瞬聚焦,凝望着自己托起的手掌掌心处。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眼睛给他的信息,信息汇聚成判断,他原本应该信服。
毕竟是自己的眼睛呢,他怎么能不信
可孟彰自己的心念给予他的,却是另一种判断。
有的,真的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身前,被他托起。
孟彰心头那生灭不定的诸多念头之中,有几个念头快速壮大。
他都是这般混沌又错乱的状态,那么那些人呢那些在看着这里,总想要窥探得些什么的人呢
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要怎么想
会很头疼吗会心痒痒吗
哈,那就头疼去吧。
另又有一个念头生出,转瞬壮大,在广阔的心念空间中触碰到于最高处静观的孟彰道性。
该走了
我们该走了。
趁着这个机会,该去做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孟彰的眼睑陡然抬起,有目光从中扫出,团团看过天地四方。
从各处往这边厢投来目光的一众人等,都在这一顷刻间,看到了孟彰的眼睛,与孟彰的视线撞上。
是的,这一刻,不论那些往孟彰这边投来目光的,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到底是什么修为,都与孟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