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作为长兄的副手而长大的。
哪怕他已经从阳世落到了阴世,这层烙印仍旧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身上。
而现在,却需要他将这一层深入灵魂的烙印洗去
哪儿有那么的容易
孟庙越是细想,越是想笑。
不容易,很不容易。但偏偏,他却又是宗长房最适合站出来抗衡嫡长子一脉的那个。
孟庙想笑孟椿,想笑他的大兄,但他也想笑自己。
明明孟椿的态度已经表现得那么的明显了,可他还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真正想明白。
想明白以后,一个问题就又出现在了孟庙面前。
他要顺从阿祖的心意,站出来跟他的长兄相争吗
孟庙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个答案。
“我不够聪明,不够决断,这是很明显的。所以,我既然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那”
“为什么不向别人讨教呢”
“阿彰”
“阿彰应该能帮得到我。”
孟庙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整个人也安定了不少。
“那就等阿彰从太学里归来,再说。”他抬眼,看向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闭合的大门。
孟庙这时就已经开始想孟彰从太学归来的事情了,明明孟彰坐着的马车这会儿才刚刚驶过长街,都还没有抵达太学呢。
有纷纷议论从街道各处传来,落入孟彰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西河街那边已经能走了”
“真的”
“这还能是假的你要不信,现在去西河街外头转一转我骗你做甚还是拿这事情来骗你”
“西河街那边能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孟氏的小郎君已经离开那里了他没什么事吧”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几个人看见那孟氏小郎君,谁知道孟氏小郎君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 我说你既然没看见那孟氏小郎君,不知道人孟氏小郎君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境况,那你来跟我提这个干什么呢快快闭嘴吧你”
“我干什么了我需要我闭嘴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你是没说什么,但你敢保证你提起这件事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吗”
“我,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的明明那安阳孟氏的小郎君一人封了整条街,而且还一封就接连封了超过两日他那样的霸道、骄妄性情,值当你这样维护他吗”
“你得他什么好了要将他这样护着”
“霸道骄妄我得他什么好”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青山村里如今拿着的那些行雨符,就是从它附近的孟家庄里购得的”
“这,这又跟那孟氏小郎君有”没等那人将一句话说完,也未等到有人来呵斥,那人便自己收住了声音。
“孟氏,孟家庄;孟氏,孟家庄”
“你是说,那安阳孟氏的小郎君,跟那孟家庄有莫大的关联”
“昨日里我经过西河街的时候,无意间门在那些封街的孟氏人手中,看见了一张不陌生的脸。”另一个声音压了又压才说道出口。
显然,说话的那人不想要让消息轻易泄露出去,所以极力将声量控制在他们几人的附近。
“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该就是我们附近的那个孟家庄的。”
“你问我到底承了他什么好我可以答复你,就是这个了”
“你可莫要恩将仇报”
正如孟显昨日梦境中询问他的那样,才落入阴世短短数月时间门的孟彰,身上或主动或被动地搅缠上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通常都没能得到一个结果,甚至还没有完成一个阶段的布置,但确确实实是给予了某些人一份助力。
这就很好
坐在马车里的孟彰无声笑了笑。
五胡所以能够乱华,除了历史的前因以外,更紧要的,其实还是在于华夏族群内部。
是华夏族群内部出现了问题,才让那场乱战一发不可收拾的。
如果华夏族群内部的种种问题没有那么严重,甚至是被彻彻底底地解决了,不说五胡能不能撼动华夏,就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都是一个未知数。
华夏族群内部的问题繁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得了的,也不是所有出现的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的。
但细细梳理下来,再一一分类,便能得到被迷雾遮掩的真相。
一个族群是否兴盛强大,其实看的是族群的人口,也是族群内部的体系,更是族群内部合力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
后两个关键,孟彰暂时是没有办法的,但前面的那一个,却是孟彰能够去尝试的。
让华夏更多的同胞存活下来。
每一个存活下来的同胞,就是一个影响大势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