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此时的安乐跟他往常见到的很有些不同,似乎是少了几分计较谋算,多了些怅然和羡慕。
更甚至,安乐身上多出来的这些怅然与羡慕,很纯粹。
比之往常他在安乐身上察觉到的那些,要纯粹上太多太多了。
他只纯粹地羡慕顾旦,羡慕他能够从孟彰手里借来孟氏的藏书。
而不是像往常,羡慕顾旦所跟随的孟彰备受各方重视瞩目,羡慕顾旦从孟彰那里分来的浮华。
同为从旁听生转成的太学书童,顾旦其实很能理解这时候的安乐。
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书籍上所记载的知识,是他们最重要的资粮。
比修行上耗费的资粮也不差多少了。
但是书籍很珍贵。
尤其是被各家高门所珍藏的书籍,更是他们甚至都不能闻见的珍宝。
太学的藏书楼里也有许多藏书,按理说,只要他们能够满足太学的条件,他们可以从太学藏书楼里越多诸多典藏。
但是,想要从太学藏书楼里借书,可也不那么容易。更何况,太学的藏书楼藏书确实多,却不至于到能总括天下藏书的地步。
这世间有很多很多的典藏,散落在各家家族里。
这些藏书,各家家族都是看得死死的,轻易不会出借。
可现在,安阳孟氏的一本藏书,就这样出现在顾旦的案头
“真好。”顾旦听到了将目光收回的安乐低低的声音。
顾旦的目光定了定,也转过那一本带着孟氏族徽的诗经。
是啊,孟彰小郎君真的很好。
顾旦这样想着,却是从旁边另又拿起一本书籍,将它放在诗经上方,挡去诗经封面纸页隐蔽处的徽记。
小郎君或许不在意,但能够给他少一点麻烦,那也是好的。
孟彰其实真不介意那本诗经到底有没有被旁人看见,又或者是会不会有人借着这一本外借的诗经来对他指手画脚。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就在童子学学舍外头就将那本诗经交给顾旦了。
顾旦离开之后,孟彰才刚站了站,就等到了从后头走入来的罗学监。
罗学监见得他,先是笑了笑,随后抬手招呼他过去。
“学监。”孟彰走到近前,拱手与他一礼。
罗学监点头还礼,问他道“你回来了”
孟彰应声“是。”
罗学监又问“可曾去见过张学监了”
孟彰回答道“已经见过了。”
罗学监点点头“我才刚在外头看见了谢尚,他说他已经将学府里调整的章条都给你了。可是如此”
孟彰再点头。
“那便好好看一看。”罗学监叮嘱道,“虽你是不必担心的,但倘若有什么人欺了你,你也能有足够的理由来找我们不是”
孟彰面色很有些奇异。
罗学监只笑着看他。
孟彰便点了点头。
罗学监回头看了看。后头的小路里,正有两道气机在靠近。
那是童子学要授课的先生到了。
罗学监回转目光,他对孟彰道“行了,快回去吧,先生都要到了,你且回去先做好准备。”
孟彰也不耽搁,拱手一揖作礼,转身就走。
他走入学舍,又在学舍里一众小郎君小女郎的注视下,在他自己的案桌后头坐下。
坐在他前面的王绅转了大半个身体,问他“你这就回来了”
明明身边的风浪才刚刚平息,他不在孟府里好好歇一歇,偏要跑回到童子学里来,还是现下这个章条被学监调整过的童子学,这真的是
让王绅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孟彰颌首“嗯。”
王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孟彰的眼睛,他竟又都说不出来了。
庾筱侧过身来,跟他们搭话。
“回来也好,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确实无聊得紧。”她笑道,“对了,孟彰,近来学里的章条有所调整,你可是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孟彰回答道,“方才在外头见过了谢尚师兄,他将调整过后的章条给我了。”
另一边厢的谢礼也侧身过来,听得孟彰这话就笑了起来。
“尚族兄做事向来细致,学里有了改变,你又在告假,自当是有所准备。”
孟彰笑着颌首。
庾筱也是连连点头“倒也是。”
略停一停后,她重又问“方才你那书童出去了,他是在等你”
孟彰点头。
庾筱也是笑了“那看来,这段时日我们这里的授课进程,你也是已经了解了”
孟彰再点头。
王绅便道“你那书童是叫顾旦确实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