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官制大抵承隋之旧,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尚书、门下、中书、秘书、殿中、内侍为六省。次御史台;次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为九寺;次将作监;次国子学;次天策上将府;次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领军、左右武候、左右监门、左右屯、左右领,为十四卫府等等。团练使也好,观察使也好,节度使也好,职名但凡有个“使”字的(也有不带“使”的使职,比如翰林学士)其实都不在国初设置的这套职官内。 所谓“使”者,天子之使也。天子临时有了事,需得个人去办。恰好便有个入眼的人在跟前,便使了此人去,使了和买木炭的,便唤作木炭使;使了养马的,便唤作马坊使;使了监宫门的,便唤作监门使;使了掌管财政出入的,便唤作度支使;使了往中书门下参议大政的,便唤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简称同平章事,平章便是商讨之意)。凡此之类,或大或小,遗之尘埃,载之史书的也不知多少。 本来天子临着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内外诸司都是有专人专职去办理的。比如和买木炭,本是太府寺分署所职;养马的,本是殿中省尚乘局所职;监宫门,本是左右监门卫所职;掌管财政出入的,本是尚书省户部度支司所职;参议大政,本是三省长官所职。天子坏制度,或者是临时对人起意,或者便是事小不欲烦有司,或者是嫌当职者不能称己意,或者是对当职者不放心(观军容使、监军使、监阵使便是对将帅的不放心),当然也确实随着世易而出现了异事! 比如发生战乱,某州团练了数百上千义勇,以充守捉之用。原来州官中便没有设置此类武官,所以须得设置新职。可团练兵是随战事而起,战事一平便当散归田亩,设置一个正经职官,以后事了又不便废撤,故以天子之命且设“团练守捉使(简称团练使)”,事了,使命亦了,在情在理!可有些事却是久久不能了的,比如塞外诸胡强盛,天子有意攻略之,便不得不将数州之兵马、百姓、财赋授与一人节度!诸胡非一二载可弱可灭,使便非一二载可废可撤。又比如盐铁使、转运使,国家一日需榷卖盐铁,此使便一日不可废撤;国家一日需转运诸道赋税至长安,此使便一日不可废撤。 年久的使职便成了正式的职官,甚至取代了正经官制里的职官,比如三省长官不带“同平章事”便不能入中书门下参议大政,算不得宰相。懿宗之所以命王式了罢徐州之事便只身归朝者,并非对他不满,因为“制置使”在此时并没能成为一个正式的职官,徐州的事情处置妥当,此使职便也终了。王式在浙东的官职是观察使(观察使只比节度使少了根节旄,也是无事不管的数州长官),到徐州是节度使。武宁军既撤,这块地面便没有与他功绩相应的官职。 王式知道自己的新职多半便是得一镇节度,可回长安的路上他也想过,以着安南如今这个乱状,或许朝廷会再次用他往安南(若是夏侯孜能主张的话),因此一路上但凡过州过府,他都要打听安南最新的情况。在汴州的酒宴上,宣武节度使李福便告诉他岭南西道节度使蔡京已赐死永州!王式停了杯,问道:“兄惜之乎?”李福道:“乱臣贼子,奈何惜之耶?”王式大喜,举酒道:“既不惜,当满饮三杯!”便举了酒。李福乃宗室子弟,五代祖乃襄邑郡王李神符(唐太祖李虎之孙),兄李石乃文宗宰相,也不是个正经书生,得兄之荐乃得入仕。王式问他惜不惜蔡京,是他兄长李石曾为令狐楚僚佐,而蔡京之发迹正是倚了令狐楚,以朝中的论法,李福与蔡京可谓令狐綯之党——牛党!而他以父而论(王起曾为李吉甫僚佐),则是李党;以伯父而论,则是牛党。 这蔡京本来是个和尚,不爱佛经却爱作诗,不爱空山静却爱势门贵,令狐楚在滑州时,吃这厮逢迎上了,令狐楚见他满纸风月,着相不空,便劝他还俗业儒,这厮便就坡下驴,便执了弟子礼。到令狐綯作相,这厮便轻易中了进士得了官。 本来岭南是无所谓西道、东道的,便只是囫囵一个岭南节度使,除却广州本府外,下辖桂管经略使(治所桂州)、容管经略使(治所容州,今容县)、邕管经略使(治所邕州,今南宁)、安南经略使(治所在交州,今越南河内)。交州失陷不久,经略使李鄠纠合土兵又复取之,朝廷却不肯放过失陷之罪,贬了李鄠,另任了盐州防御使王宽。不久,南诏复侵寇,王宽告急,朝廷以为不能,遣了前湖南观察使蔡袭往代,并大发诸道三万兵马往援。军至蛮退,阁中诸相以左庶子蔡京有吏才,遣了制置岭南事。懿宗好佛,蔡和尚还京奏事便大称旨意,于是又出任荆襄以南宣慰安抚使。和尚得了上心,便歪了心,奏称岭南一道阔大,广州难以统治,宜分为两道,以邕州为西道,割桂管、容管所辖四州为属郡,兼统安南、桂管,朝廷以为然,便用了此公为第一任岭南西道节度使。 和尚既得了节,便唯恐有人来夺,见蔡袭是个有能耐的,心里便猜忌上了,不久便上了一封奏表,说“南蛮远遁,边境无尘,武夫邀功,妄占戍兵,虚费钱粮”,又说蔡
章 七上 冷眼繁华孰知误谣诼纷纷兵车行(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