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郭淑妃接了锦匣,取出一轴画来,李漼慢慢的放,同昌便慢慢的向后拉。先看到了云和月,然后是飞凤、楼观,最后便出来了一个持箫的冠带郎君,郎君身后,帘幕飞动处,还隐隐绰绰地显出一个少女的身影。 同昌道:“父皇,这画得不是萧史?倒也有巧思!”郭淑妃道:“既是萧史,那弄玉如何只画个影儿?”同昌道:“画得实了倒不好看的!”李漼点头道:“得之矣,天下之道一,阴阳也,日月同出,大为不经。这画便妙在此处,若说不好,便是这萧史挫陋了些!”郭淑妃笑道:“你父皇这话便难服人了!”同昌仔细看道:“虽不似姑射神人,却称得上红尘俊士!父皇既嫌挫陋,赏了女儿罢!”便卷着往怀里抱了。李漼点着头,脸上满是醉意的笑。 郭淑妃道:“陛下,这匣里怎的还有一轴来?”李漼道:“也展了看看!”父女俩再次将卷轴展开了,却是满画着两市一百零八坊的长安舆图。李漼道:“同昌,既得了驸马,岂可无一处好宅?看哪坊好,父皇一并赏赐!”同昌一时没有明白。李漼扯胡子笑道:“那萧史非秦时人,乃本朝六品起居郎韦保衡,供奉院模着写的!势门之子,进士出身,而立之年…”同昌一时满脸绯红,将画往她娘怀里一推,道:“那女儿不要了!”便往外跑。她兄弟便急了,呀呀啊啊的嚷起来。同昌旋风似的折回来:“姊姊来了!姊姊来了!”推着鹿儿车便走。李漼追问,那边并不答。 “诶,她这是可了不曾?” 郭淑妃笑道:“可了,能得画中人为夫,如何不可的!”便要往地上拜。李漼笑道:“选了坊宅再谢恩不迟的!”夫妇俩便又将舆图扯直了,李漼道:“韦郎住在晋昌坊,这也远了!朕的意思,要么就在入苑左近诸坊,要么就在南内(兴庆宫,李隆基王宅所改)左近诸坊!”郭淑妃笑道:“这些坊宅近便是近便,可哪得无主的空宅?”李漼笑着将指头点在了南内西北对角的广化坊,道:“仇士良故宅,规模为京城甲第之首,只是自籍没至今,已历二十五载,真要使用,须得大为改作一番!”郭淑妃道:“臣妾与女儿做主,便是它了,也不须大改作,扫除一过,再补些粉彩便好!” 李漼道:“朕与内外大臣会议过了,用度六百万缗,宅中所须器物不在数内,一概由宫中搬取!”郭淑妃一怔,拜下道:“陛下,天下多事有年,岂可因一女而铺张如此!”李漼扶她起来道:“阿媛,此既为同昌,也是为你!朕年十四封王,形单影只,索居宫外,无以聊生时,得遇着了你,身心才有了着落。你诞下同昌,转作内人,像样的仪式也无,朕每每想起,心中便觉有愧。 同昌乃朕的第一个孩儿,一似朕当年随着父皇,也不知受了多少委曲、忧惧,此中滋味,实难与人言。父皇将江山付朕,一切都补偿了。朕又何惜此区区钱帛!” 郭淑妃泪流满面,重重地拜伏了下去。李漼扶她起来,又道:“还有恩典,修宅之事便使她阿舅(郭敬述)押了!”郭淑妃欢喜谢了恩,起来道:“也好的,左不过是外甥的宅子!” 没几天,同昌公主将下降的消息便哄动了整个长安城,士庶正为那六百万贯而大发议论之际,便传来了徐州大坏的消息!徐州将元密在任山伏击失手后,七天后被庞勋击败于荷涫(音灌,水沸意),三千人或死或降,无一人还徐州;而在三天前,庞勋已攻陷了宿州。四天后,便攻陷了徐州城,尹勘、杜璋、徐行俭三人惨遭刳剉之刑而死,宗族尽灭。崔彦曾囚于大彭馆,亦是凶多吉少!庞勋一面上表求节旄,一面广募兵马,一面纵兵四掠。 一时,中原腹地竟有了鸟焚鱼烂之势!
章 十二下 换帅逐贪四裔静乐极哀来灾复生(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