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内,庞贼必然授首,相公又何责罪人无所携哉!”康承训看着杨玄看叔侄道:“三四月平得河南,倒差可免朝廷之责!” 杨玄质道:“一月下得宿州最好,天子好安心过年节,百姓也可收掇些过冬之物!刘巨容,吾家记得不错,你是大中皇帝八年(公元854年)的武进士,发汴水灌城可行的?”刘巨容道:“回禀骠骑,水火之用,必协时令,则用力少而收效巨,罪人以为眼下与其发水不如纵火!”康承训道:“张玄稔可招降乎?”刘巨容道:“张玄稔残忍之人,杀磨山数万百姓不以为难,叛庞贼亦必不以为难,但有利可规,何所不可?然明乎利者,必喻于害。今大军尚在六十里外,重寨未破,重城未危,张儒、张实、董原辈皆凶顽而狡,相公欲张玄稔独奋忠义于群贼之中,罪人以为彼必不敢为也!” 康承训有些失望,不问了,道:“汝胁从之罪,依诏可免。且下去罢,过后再有处置!”杨玄质却道:“都讨公,大中皇帝武进士,不可使人轻之!且天子以孝治天下,其爱母之心不可不嘉之,吾家以为可赐绯袍银带,也可劝诱胁从之贼!”康承训流矢应了。诸葛爽看着,在心中是叹服不已,舍实利而取虚名,是人之所难,然此公行之不疑,而终因名得以取信于贵人,或者庞勋也将网开一面,恕其老小,此等机算,岂是汤群所能及的! 第城寨便是圈着第城驿起筑的,士卒不过三千人,康承训歇了一天,第二天缺其东面,三面攻寨。像攻打临涣一样,朱邪赤心与他的族人便又成了不相干的人,而可以想见的是将来无论攻打宿州还是徐州,他们都会是不相干的人!狼不长角,马不生翅,沙陀人在马背上疾捷如飞,诸镇莫及。可一旦临坚城硬寨,填壕跳垒、攀梯登城,冒着矢石、火油往上攻,他们便不如诸镇了! 最使人气短的是攻城拔寨死伤甚大,沙陀人是羊马不是草木,死一个便少一个,根本就承不起!这种情形使朱邪赤心那个疾速膨胀的雄心塌瘪了不少,当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只是自贞元中投塞归国以来,朱邪氏所历诸战还从未受到今番如此的倚重,也从未厮杀得如此的顺遂,这一度使朱邪赤心产生了一个曾未有过的想法,沙陀之强,天下无敌!狼强吃羊,虎强吃狼,人强为王——不意却是想错了! 其实死伤谁也承不起,谁也不愿多承,谁也是爷娘辛苦养大的,破下第城寨的酒会上便有人在嚷下一战当使沙陀人上,康承训什么都明白,进到宿州城西后他便缓了弓弦,他无意将马做牛使,也无意使牛马相斗! 宿州城外大大小小的寨子有十数处,大者千人,小者五百,一重壕一重寨,三四层紧护着城墙,壕宽两丈,深一丈,灌以汴水,望之便使人生畏!虽然刘巨容说,这些寨子有虚有实,有寨未必便有人,大寨未必人多,小寨未必人少,但不管怎么说,宿州的防守是无懈可击的,若是强攻近半人马便得填进去!只得先扎下来,一层一层的往里攻。 刘巨容却以为蚕食不如鲸吞,与其日寻干戈,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不如且筑一军城,明白嚷知乱军,我已胜券在手,将待其粮尽而后攻之。歇上一月两月,乱军必然生怠,生怠则必有隙,届时秋风正劲,自西北而来,令壮士抱薪发火,城西诸寨可一时荡尽,再乘势破城,将易如反掌!众将都和了声,康承训便也点了头,只要朝廷不急他是尽可耐得住性子的。 军城才筑好,蕲县守将张行简的脑袋便到了帐前,庞勋这场乱,带出来三个土豪,一个是萧县五八村的陈全裕,一个是下邳的郑镒,一个便是蕲县的李衮。陈全裕本来只是护着自家的庄子,因依着丁公山,又当路,两次柳子之战的徐州逃兵都往他那里跑,竟聚了数千人,旗帜枪槊弓弩刀盾都齐备了,闹得小队的徐州兵也不敢近,六月初康承训便使了人,授了他一个土团都头,继续守捉五八村,贼定之后再录功授赏。郑镒本来便不如陈全裕良善的,庞勋一闹,他便椎牛起事,大治器械,募了三千兵,名义上投了庞勋,其实也盘在自家庄子不动,观风看火,不久前才降了。 据李衮的使者说他家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因此城中有邸店,郊外有田庄,本来就无意从贼,久欲杀贼只是不得其便,今番却借了王师之威,一席酒色,轻易便斫下了张行简的脑袋,辑定了一城!康承训也无意去核实这些话的真假,蕲县复了便好,命他以“徐州牙将”的名义继续守备蕲县,贼平后再录功授赏。 到八月初,火矢、艾草、束薪、两三人的小舟、过壕的梁木、云梯、砲车、冲车,一切能用到能想到的火攻、攻城之具都已大备,只是风色不好,到初四五六,月光渐盛,壕里水光荡漾,全近不得人。康承训也不敢再往下拖了,天子已屡次遣使来问,而马举在淮南已经破到了濠州城下;曹翔也破了丰县,斩获万计,再迁延下去即使天子不降罪,这平贼首功或许也将落了他人之手!他唤了刘巨容,再三问月底是否有雨,是否风顺且劲,他对阴阳时制这些自然没有这个好道的武进士精熟。 刘巨容道
章 27上 弃城杀将三豪士安车择使二月风(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