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生日,节度使、观察使、刺史等大大小小的官员的贡献,几乎自德宗皇帝时就开始了,但是每年都有谏官上一份措辞不同却意思相同的奏疏,反复地说,官吏不耕不稼,所谓羡余也罢,资产也罢,无一不是取之于百姓,希望皇帝能下诏禁止!可这样的说法根本不值一驳,皇帝固然可以下诏禁止百官贡献,却无法禁止百官盘剥百姓,所以自德宗以来的皇帝也鲜有不受贡献的。 在路岩与韦保衡内外协力筹备懿宗的天长节之际,定边军的情形却日坏,十一月初,蛮大举进攻嶲州,定边都头安在荣便已撤守到了清溪关,没几日,便索性退到屯到了大渡河北。清溪关在黎州境内,南距嶲州城三百里,大渡河更在清溪关北五十里,嶲州多是危了!路岩也不敢埋,也埋不住,北司有口的,对着李漼说解了一番,以为大渡河乃天险,蛮势既锐,难与争锋,与其守清溪关倒诚不如退扼河,蛮不得渡,久之必退。 李漼也认为有理,自南诏倔强以来,嶲州以南之地尽为所并,嶲州居大山之中,可谓孤悬,坐守自然不利。之后也一直不见有报,盖是持住了。 十四日这天,李漼在兴庆殿受了百官的朝贺后,便在长庆殿赐了宴,他自己只吃了几盏酒便起了身,使路岩代作主人,积庆殿还有酒,兄弟、妃嫔、皇子、公主以及北司都候着呢!不同在一殿者,一是内外有别,二是小儿小女颇多,哭闹起来便不成个样子,也是为了他们,恐受风寒,便没有御花萼楼。 辇还在路上,便看见杨玄价迎了过来,后面还随着他的一子一侄,这俩人李漼都见过的,无论以形貌而言还是才性而言,都是子胜其父,奇怪的是杨复恭眉目如画,似妇人,身上却有些遮不住的傲气;杨复光肩背如虎,似力士,却不见圭角!辇停下了,李漼道:“劳动中尉相迎!”杨玄价笑道:“老奴性急,心里也是要讨个头彩,便过来了!”便拜在地上道:“老奴恭祝宅家,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复恭俩个也拜下了。李漼道:“好!赏!”韩文约应下了。 杨玄价起来,使子侄两个上去扶了辇,自己在旁伴着,道:“宅家,亓元实好不晓事,陛下圣寿,他却病了,狗赖在榻上不下地!”李漼道:“生老疾病,人岂能自主的,此事朕侵早便知道了,他儿子来请告的,便要乞骸骨,朕没准,让他养一阵再说!”叹了一声,看向了杨玄价,说实话,亓元实这“礼”送得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杨玄价道:“看来这厮是真病了!”叹一声道:“生老病死,老则病多!老奴身体虽尚堪驱使,年也老大了,养的这孩儿都二十九岁了!”李漼道:“你这孩儿养得好,你兄弟的也养得好,又有功,过些时日朕当有区处!”杨玄翼四个流矢拜谢了。 李漼又问道:“杨玄质可来了?”杨玄价道:“来了,还将了孩儿杨复璟!杨玄寔、杨玄晦身在外镇,也遣人将了贡献来!”李漼点了头,不说话了,看来杨玄价还不想挪身子,八年的中尉了! 到积庆殿左近,宣徽北院使严遵美、南院使王宗富便领着左右军九个军使迎了过来(注:左右神策、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威远军共九军),有养子的都将了一个进来,即当就祝拜了。李漼道:“尔等服侍皇家,奔走一年,也苦劳了。今日也报尔等一席酒,使子弟服劳吧,杨玄价、杨玄翼、严遵美领左军诸军使左偏殿饮酒,西门季玄、王宗富领右军诸军使及威远军使张泰右偏殿饮酒!”众人都欢声应了。郭淑妃等先就得了旨,没有出来迎驾。李漼在左殿吃了几杯酒,又到了右殿,举了酒,这才由杨复恭等捧着往正殿过来。 这时,便看见正殿里风跑出一个半大的孩儿来,年纪在八九岁,杨复恭便猜是普王李俨,圣人生有七个皇子,魏王李佾、凉王李侹都是十五岁,蜀王李佶十四岁,威王李侃十三岁,吉王李保六岁,寿王李傑才三岁,只有普王李俨是八岁,便上前迎道:“殿下,当心地滑!”不想这个金玉装裹的小小厮却嚷道:“你才滑!”在他身上一撞,飞也似的跑到了皇帝跟前,停下便拜在地上道:“儿臣叩见父皇,祝父皇长生久视,圣寿无疆!”嚷完便将脸仰了起来,望着父亲笑。 李漼心中一下子便暖了,伸手道:“五郎,父皇可有时间没见你了!”李俨没有去搭父亲伸过来的手,反而将手张开,腿上一使劲,便从地上弹跳了起来,扬起问:“父皇,如何?”李漼拍抚着儿子的脸道:“好!矫捷,看来没少游戏!”李俨道:“不是游戏,儿臣时常骑马,腰腿便好力气!”李漼道:“你多大年纪,便骑马来?押宅使不说话?”李俨道:“父皇,骑的小马,就这般高,田令孜马又调得好,儿臣一次也不曾摔着!”李漼回头问道:“田令孜是谁?”右羽林军军使田全操的养子田献铦便战战兢兢地拜了出来,道:“回禀陛下,田令孜是奴叔父田全执之养子,叔父将死,托予奴父亲,奴父亲因他呆憨不了事,故托亓中尉人情,使了养马,不意这厮还是惹下祸来,奴与奴父亲真是该死!”便磕头。 李漼道:“也没什祸,有祸也是押宅使的,
章 31中下 论功赏吹角击鼓 说恩情刺血寻梅(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