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院杂役!”便说起与黄巢相识的经过来。 三个人守着灯吃着酒,说一宿的话,第二日一早便上街游看,东西两市、曲江池、芙蓉园以及诸坊塔寺、道观,十来天后便都看了一过,黄邺还意犹未尽,说要出城望离宫赏名胜,全不提回曹州的事,黄巢却不乐意他久待,一者恐家里着急,二者他也想捎几句给家里的两个哥哥,(他虽是个第三的,可在他父亲在世时大事便都是他的主意)一年之季在于春,一春之计在于冬,眨眼便是冬了!又过了几天,黄邺再算着要往外走,便吃黄巢打断了,明白地告诉他明天一早便送他回曹州。黄邺知道他三哥的脾性,见话说得硬晌,便点头道:“好,明晨便走!” 黄巢当天晚上便写了书子,写完便递给孟楷,孟楷也不推,接了便看,满满的一大张纸,大半是给家中各人的话,剩下的便是家计,总起来便是一句话:多养牛马骡驴多买田——四州八县,哪州哪县有田卖就往哪州哪县去买,买下就近租给贫户,牛骡也租,价钱都要低于他家,外地租谷一半运回济阴,一半就地收藏,有多少就存多少,不着急贩易。官盐、私盐都不要弄了,原养着的庄客一个不要遣,官衙的朋友还是要多拜谒,江湖上的朋友能接济就接济,但不要长留在宅云云。黄巢在一边道:“我这一是避祸,一是积福!天下太平,吏治清明,依我家往年走盐的勾当,一宅脑袋也不够砍!狡兔三窟,他处置些田产不是坏事。若果然是:大兵过后,必有凶年;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谷价便得一年贵似一年,不比走盐差,还能存济饥馑——现在百姓淡食过日的可不少!”孟楷道:“三哥谋的是!”将书子递给了黄邺。 黄邺看了一过便道:“三哥,我娶妇的事也与大哥、二哥说明白!”黄巢便接过,在后面写道:“又六郎婚事,待我东归再议不迟。”黄邺道:“三哥什时东归?”黄巢也没答,搁了笔,将烛一拂,搂了被子便在席上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雨下得很大,黄巢便也没有急着赶人,过午也有船东下的。雨下到巳时(十点)左右停了,三个人才出来,依旧上了状元楼,东门帐饮也没有那套器具。坐下没饮几杯酒,便又听了一耳朵新闻:刘瞻再贬为康州刺史,翰林承旨郑畋因草贬诏失旨,贬为梧州刺史;刘瞻之党御史中丞孙瑝贬为汀州刺史(注:太子詹事孙逖之曾从孙,父为睦州刺史孙公乂)。据说刘瞻之再贬,是韦驸马与路相公联名共奏,说刘瞻与医官通谋,误投毒药,以致公主之死。郑畋吃贬,是因为写了句“安数亩之居,仍非己有;却四方之赂,惟畏人知”,也不是忤了圣人的旨,而是忤了路岩的旨,说郑畋撰的不是贬诏而是荐表!圣人天天在宫寺与公主念经祈福,根本就不理朝政。 孟楷听了道:“既云通谋,为何又云误投?”黄巢道:“若非口耳相传之误,便是有意为之,公主大丧,驸马不可不悲痛,悲痛不可不昏乱,昏乱则笔下宜有乱语!且又无实据,言之凿凿,只足以招罪!”孟楷道:“驸马为何要奈何刘瞻?”黄巢道:“盖为郑畋也!据郑五所言,郑畋之父郑亚乃李德裕之死党,同起同落,始终如一。(注:郑亚曾做到给事中、御史中丞、桂管经略使)而郑畋虽是少年进士(中进士时才十八岁),受父之累,终不得大任,其所以能入翰林者,乃刘瞻荐之也。 今刘瞻之党谏议大夫高湘、知制诰杨知至、礼部郎中魏筜等皆远贬,而郑畋安坐内相之职不动,且有入主中书之望。驸马望此职久矣,安肯束手!刘瞻再贬则生死难料,郑畋素有正直之名,若无一言相救,恐怕往后难以生对党人、死对父辈。故明知不可为亦不得不为之,不过此公亦甚猾贼,唯于诏书微谏而已!”孟楷道:“三哥算来,刘、郑可得活否?”黄巢道:“驸马当无杀心,路岩则难说矣,当年李德裕出镇荆南,继而攻之者,白敏中、崔铉也。崔铉者,路岩之恩人也!”孟楷不由地叹了一声,公卿无德,唯富贵是求,天下事可知矣! 黄邺道:“三哥,这牛李党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长安城的景物是知了不少,人物与故事大多都是云雾罩着。黄巢道:“此事还得从李德裕之父李吉甫说起(注:父为御史大夫李栖筠),时为宪宗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四月,策试‘直言极谏’举人,伊阙县尉牛僧孺、陆浑县尉皇甫湜、前科进士李宗闵皆指陈时政之失,无所避忌。考官杨于陵、韦贯之署三人为上第,宪宗亦嘉之,诏中书优与处分。中书宰相李吉甫却以为三人乃攻己,泣诉于上,又说:皇甫湜乃审考官翰林学士王涯外甥,而同为审考官的裴垍竟无异同!裴垍不言者,乃为右仆射裴均求宰相,裴均虽为名臣之后,却拜了老阉窦文场的养子!(注:裴均的高祖父为裴行俭、曾祖父为裴光庭)” 黄巢笑了下,继续道:“北寺掌禁军,首任左军中尉即窦文场,窦这时已致仕,裴均父事之当在之前。宪宗听了自然愤怒,除裴均外,一切贬遣不用。翰林学士、左拾遗白香山(白居易)以为举直言极谏而以直言极谏得罪,乃上疏鸣冤。而后李吉甫罢相又入相,裴垍入相又罢相,其党亦各随
章 36下 吟西风插花登高论古今泾渭分流(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