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时爷也不敢阻,圣人也得下诏封你娘做一品国公夫人,岂不是好?”他已知道什么是富贵,他也没有忘记他娘,他也知道他义父也是割了鸟的。他的心动了,可还是有些怕,烛光将他糊模的泪眼染出许多光彩。这时他胯起了阵剧痛,他几乎昏厥过去,他义父在旁边用异样的声音说道:“记着,是爷下的刀,你成长了要恨,便在爷脖颈上割回来!”
每年入冬,特别是当风受寒时,杨复光便总会回想起这些往事来,他也不恨他义父,也不恨他亲爷,只是忧心他娘,也不知如何了,可有吃可有穿。到了金明门左近,便看见阁门使田献铦过来了,杨复光流矢快走几步过去了:“田大哥,复光有礼了!”田献铦笑着将手一抬:“有礼!哎,这‘大哥’得小点声叫,你宣徽亲哥便在殿门外站着来!”杨复光道:“可是玩话?”田献铦道:“什玩话,真话!有好一会了,去罢!”便兀自往前走了。田献铦与他相似,人憨直,借着义父田全操的势便仰起脸看人是从未有过的。
出了门,果然就看见杨复恭在那里踱着,杨复光过去见了礼,杨复恭也不说话,只拿眼上下打看,一边晃荡小指勾着的小巧手炉。杨复光道:“哥哥可有话吩咐来?”杨复恭蓦然一笑:“乔哥,我是小瞧你了!”杨复光道:“什意思么?”杨复恭道:“你可是驸马的功臣呀!”杨复光不由地拽过去道:“你怎知道?诏书可没颁下的!”杨复恭也不回答,呵呵笑了起来,声音一过坎便与妇人无异了,他流矢作意咳嗽了两声,招了招手,随侍的小内养便牵了两匹马过来。杨复恭道:“随我走!”踩背上马,便扬了鞭子。
杨复光也只得随着。两骑马向南又向西,入了永崇坊,最后停在一处甲宅的角门外。杨复光没到过此处,便不肯下马:“哥哥,这是什地?”杨复恭跳下马道:“乔哥,这宅中有个美艳妇人,前一向没了丈夫,这寒凄凄的天教她如何捱?来,哥哥可访的不易!”招手要他下来。杨复光将马夹得愈发紧了,道:“哥哥,我不好这个!”杨复恭笑道:“你不好,哥哥好,来!进去陪哥哥吃几杯酒!”杨复光道:“我还有事,就送哥到这了!”说着就要拨马。杨复恭上前一把拽住马缰道:“你力雄,帮哥哥将门砸了,这是个节妇!”杨复光道:“节妇你薅恼她做什的?”下了马,扯住兄弟道:“哥哥,咱家比不得往年了,闹出点什事来,祖爷还活不活了?(注:杨钦义)”杨复恭摇着头一叹,道:“也罢了!”竟然就上了马。
杨复光欢喜,两骑马紧挨着。杨复恭道:“乔哥,你不耍妇人,不养孩儿,不乐钱财,你活的什人来?”杨复光道:“我怎不乐钱财,我还想回福建寻我娘来!”杨复恭道:“叔父掌左军时,人送你钱你怎不要?”杨复光道:“我爷不少我这双手收钱!哥哥,你的阿娘可寻着了?”杨复恭道:“寻了干鸟,自家受苦,人家享福!”叹一声,又笑道:“我家也不须寻,福州林氏谁不知的,可不是你乔家!”杨复光道:“我是吃我爷卖的,我也不怨他,哥是吃人拐掳的,怨什爷娘来?”杨复恭不说话。出了坊门,一笑,又问道:“乔哥,可知适才那宅主人是谁?”杨复光道:“不知。”杨复恭将马踢近,小声道:“宅主边咸!”便笑了起来。
杨复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怎的?边咸死了?”杨复恭道:“乔哥,圣人不是使你觇边咸?”杨复光恍然,惶惑嚷道:“这…你怎知道?”杨复恭嗔道:“胡嚷什的!这是边咸的别宅,藏着几个妇人,估计宝货也有不少,边咸有时而来,宅大人少,怎么着觇都便利,你要没处着手,哥哥可以代劳!”杨复光焦躁嚷道:“你这是要杀我的头来!”也不管,踢马便走。
杨家数世富贵,长安城到处都是宅子,杨复光他祖爷还住着靖恭坊的旧宅,他爷却住在修行坊杨收籍没的宅子里,杨复光不耐烦往来跑,在广化坊长租了一处小宅院,三大内,往哪处都近便。这时他便直接回了广化坊,他没养孩儿,也没用宫中的内养小阉,没应门的,正门索性不开不用,在宅后进去,在厩棚里系好了马,耳内便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来,像是有人跳在了地上,没立住,摔了。
杨复光敛了声息,踩着黑循着声摸了过去,拐到屋角,只见东墙上坐着一个人影,赂,可积攒的钱米衣服还是不少的,看了一会,听那墙底的向墙上吩咐道:“这是钱,可沉!”却是半大的小厮声,杨复光怕走了人,将袍袖扎束了,粗老着声音在暗中咳了一声,道:“行家,见者有份!没我的便嚷开,谁也拿不走!”那墙上的便抱着包袱跳了下来。其他俩个翼在两边,这厮寻着了人影,向前走了几步,将包袱往地上一放,道:“行家,好说,来拿!”杨复光道:“你们三个我一人,如何敢过来?”那厮道:“同行同心,你出口要,又怕什鸟的!”杨复光道:“我生得丑,有些驼背!”
“没有丑的汉,只有软的汉!”
杨复光应声好,伛背蹲身,蹒蹒跚跚横了出来。那三个贼看他肩身虽宽,却矮挫,又畏畏缩缩地,因此并不怵他。那为首的贼厮又道:“行家,我怜悯你,这三个包你选一个!”另俩个便解了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