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甩头摆尾的样子实在惹人发笑, 不难感受到她姐姐对她的耳提面命诸般教导已深入她心。程素君很难想象失踪时不过炼气四层修为的季恒姐姐如何能得知上境修士方能体悟的诸般事宜。即便是阅遍典籍玉简,未经曾经破境时的种种体悟,光凭知识便能将季恒教育成这样
她不禁对那个神秘的姐姐愈发好奇。
其实若非季恒与云玑样貌并无相似之处,程素君真以为云玑仙师便是季恒口中津津乐道的姐姐。对大道的领悟, 对季恒的谆谆教导和无限宽容, 还有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的一点柔情,显得从前听说的那些“欺负”都像是师徒间相处亲密的点滴。让她想起在齐国时与姐姐君婼在一起的日子, 记忆虽已随着修行日久渐渐远去, 可姐姐的关爱却从未黯淡。不过相较于姐姐的捉弄与关爱, 云玑仙师对季恒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云玑在程素君身上看到一种敏锐的直觉, 此女若有所思和初见时那句以为是季恒姐姐使她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警兆。对于高阶修士而言,预感绝不可轻忽。尽管思前想后也无法推算出自己会从何处露出破绽, 她仍旧小心地以修行为名谎称自己需要休息。
她从额叶城归来神魂有伤至今未愈, 宗门内有心人无不知晓, 闻言古华珠露出了然神情,率先告退。程素君知情识趣,断无留下之理。季恒与她久未相见, 有许多小话要说, 便也在征得云玑同意后跟着一同出去。
古华珠领教过季恒和程素君你一言我一语的“姐姐说”和“阿姐说”,每每令她头皮发麻, 今一人聚在一起, 她无意打扰,留季恒在院子里以备云玑所需,自去镇上打探消息。
季恒与程素君则一述别情,分别八年弹指而过,她们的修行各有长远进益,程素君顺利结丹, 季恒也从之前的筑基一层一跃而成筑基八层。
程素君在宗门内一门心思修行,可谓闭门苦修,不似季恒,左一个挑战又一个被雷劈,修行日子精彩纷呈。得知云玑以五雷之力淬炼季恒,禁不住感叹道“仙师竟不惜引动五雷之力助你修行既要使你体会灵气变化,又要将雷力控制在你能承受的范围之内,阿恒,你可知道通玄界里能将雷法操控到如此精妙程度的仙师屈指可数。”
程素君如她名字一般素然恬淡,极少有激动的时刻,眼下却对云玑极尽赞美之词。季恒相信,若是程素君在牵机门里,每日必然雷打不动准时看她挨雷劈,说不定还要大声叫好。
季恒提醒道“素君师姐,那可是被雷劈,被雷劈啊。”
程素君不以为意,“修行逆天而为,必有遭受天雷的时候,能亲身体悟五雷之变,仙师用心良苦。”
“哎,素君师姐,你有所不知,我才拜师就被师父挂在洞府顶上教训过,头发还被劈焦了呢。”
只说挨罚却不说为何挨罚,可见理亏。程素君抿嘴笑道“看来你这雷挨得并不冤枉。”
冤倒是不冤,可眼下看着程素君眼笑眉舒的样子,季恒心里有点怨。师父魅力无穷,不过几句话两杯酒的功夫,就把人拉拢过去了,虽不至于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却也差不了多少。她也知道遇到云玑是她的福气,可福气福气,有福有气,福她有了,气也没少受。
一人又说一回青鴍夫人和失踪女修,各自回房调息。季恒忆起云玑说要打坐时的不快,隐隐觉得师父心情欠佳,只是不知为的她至今未愈的神魂还是旁的。
回房后只见云玑盘膝坐在榻上打坐养神,平日那点艳光随着眼眸闭合被深深藏起,宝相庄严宛如违命殿正中的观音像。
却说云玑在听过青鴍仙子的谣言后,明白过来各宗金丹修士纷纷汇聚在泽水小镇所为何事。
泽水宫以往只是低阶修士、商贾钟爱的宝地,如今又是有旧日通玄禁制留存、传闻中昔日三大半神之一青鴍仙子埋葬鼎炉尸体之处,自然有人想到除了尸体之外另有他物,比如旧日通玄遗留的法器功法。距离飞升半步之遥的大乘修士,留在死人坑里的东西如何会差。
若是前来探寻珍宝的修士知道牵机云玑在此会如何
是望而却步,是浑水摸鱼,还是打定主意要和云玑一较长短,横竖泽水宫有修为限制,来个有心算无心也无不可。
季恒进门后觍着脸,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看她的动静,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若非那张脸颇有可看之处,姿势让人难以恭维,因此云玑常说她是桃子脸猴子形。过些年在通玄界闯下名头,被叫称作猴儿仙子可美得很。
云玑嘴角微翘,笑容微妙,季恒心有所感,挨在她身边坐下,注视她好一会儿方嘀咕道“我怎觉得师父在取笑我。哎,师父,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疑神疑鬼这些日子,总算能把疑惑说出来,季恒舒了口气,不管是与不是,胸口发堵的地方算是通了。
她固然轻松,云玑却是心头微跳,不急不缓平静问道“好在何处”
季恒掰着手指道“第一姐姐仍在世上,第一像师父真么厉害就没人能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