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对云玑能轻而易举猜出她和别人打赌已见怪不怪, 给她灵石心下略有不忿,并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心疼,如同云玑爱看她肉疼的样子, 她也喜欢看云玑讹诈她时浑身散发得意光芒。
云玑师徒二人乐在其中, 也为泽水宫之行增添几多乐趣, 光是季恒假装赖账引云玑问她讨灵石, 她以此跟古华珠、程素君打赌已让人瞠目结舌。哪晓得被云玑识破后只问季恒要一半打赌赢来的钱,似乎不见生气。若是换作宗门内别的长老,尚不知要如何责罚, 无怪季恒进了镜月峰后愈发无法无天。
经过七十二道弯口,飞舟终于行驶到旧日通玄禁制所在之处,此地名小月潭, 是泽水宫内为数不多有特别命名的地方。相传百多年前进入泽水宫的修士发现一块刻有“小月潭”的特制铭牌,便以此为名,口耳相传,直至如今。
此处遍布岩石,如星星点缀, 最深处是一汪由岩石堆砌而成的潭水,潭水与水道中的水品种不同, 注入灵力后, 时有月亮出现, 外来人以之为奇。其实这和牵机门钟隐阁前检查修士修为的铜盆一样,其中的月亮便是修士的灵力所化。
季恒等人来到小月潭时,水面上停泊着十几艘飞舟,和云玑想到一处去的修士并不在少数。那些传说中的旧日通玄禁制散布在岩石各处,修士在边上查看记录。
季恒对禁制最感兴趣,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飞掠过去看个究竟。入镜月峰后, 身为真传弟子待遇不同,季恒无须去符阵堂做事,全力修行之余,只偶尔在违命殿里研究花纹禁制,有不懂之处向明空和达生请教。在禁制一道上,她不过入了小门。然而违命殿内的花纹禁制传承于佛修,也即是源自旧日通玄,许多灵力转圜之处与时下流行的并不相同,故而在小月潭研究禁制后,总觉得哪哪不对。
“不对啊,如此通路并不足以激活禁制。”
“不对啊,这纹路怎的残缺不全。”
“不对啊,这里画蛇添足了”
她自言自语说出声已是习惯,左一个不对啊右一个不对啊,把离她最近的一位中年修士惹得很是不快。
“小友精通符阵之道”中年修士修为不高,却自诩在符阵之道沉溺百年光阴,正为能亲眼见到旧日通玄禁制而赞叹不已,不想竟来了个不知好赖,自以为是的年轻女修。女修不仅行止稚态,生命气息极为年轻,却已是筑基后期的境界,这叫中年修士如何信服。
季恒答道“略知一二,堪堪入门。”她时常自吹自擂,却很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不懂装懂。
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即是入门,如何敢大放厥词。旧日通玄禁制极为罕见,自有一套运行之法,且距今时日久远,乳臭未干,你又懂什么。”
季恒不屑与他争辩,唯恐学艺不精看岔了,又去了两处,另两处错误不比第一处多,可总给她一种似是而非之感。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啊。”
“不对就对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云玑将几处禁制都看一遍,什么旧日通玄禁制,骗骗没见识的修士倒也罢了。那些禁制,不是残缺不全,便是纹路有异,最关键之处在于禁制的画法并不符合旧日通玄习惯,而是货真价实的今日通玄路数。
无论是符箓禁制阵法或是其他,初学者皆是从模仿入门,模仿形制,模仿绘制方法,模仿多了必要了解禁制运行的路数。过了模仿阶段,融入自身理解后,同样的禁制在不同人手中非但画法截然不同,连实现的效果威力也有不同。旧日通玄与今日通玄修行的功法相去甚远,绘制的想法、侧重也有所不同。
云玑在禁制上并不精通,但被她拆解、毁去的禁制却不计其数,就跟鉴宝一样,真的见多了,假的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就像这所谓旧日通玄禁制,连失败之作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今人拙劣的仿制。
“那仿制旧日通玄禁制是偶然得到秘籍研究试手,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听完云玑和季恒的发现,古华珠与程素君不禁沉思,若是故意在泽水宫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弄些仿制禁制,目的是什么
那些禁制刻画条顺之间长出斑驳痕迹,显示并非今人所为,这些纹样存在于泽水宫内实是有些历史,为本就扑朔迷离的旅程平添几分疑云。
不知为何,进入泽水宫后,云玑明显感觉到心思不属,心头像是有一团文火,不温不火地烧着,仿佛冥冥之中受到牵引。自功行大乘以来,哪怕她并不刻意筹谋,始终随波逐流,却从来没有失过成算,唯有得知季恒的心意打乱过她的心境。
不过云玑察觉自身燥郁心念后,时刻观照己身,斟酌过后,命乔娘带她们往泽水宫最异常的地方去,不论是何种异常,只要能让感觉不同之处便是。
乔娘所知泽水宫最为异常之处在泽水宫岔道深处,岔道尽头是一大片莲花池子,花色纯白,水气之中糅杂着难以言说的气韵。
她遥指前方洞天接连处,“诸位仙子可有感觉到灵气中丝丝缕缕的祥和之气按说莲花不会在灵气如此驳杂的地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