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觉得,中医其实是个日久见人心的存在,自己只要不做那见利忘义的事情,好好行医问诊,就算有人捣乱,那也是公道自在人心。
云诗华听罢,对她很是佩服“那好吧,你好好学,要是哪天学累了学烦了,你可以考虑也去做个车间女工,我倒是觉得做工人挺好的,每个月固定发工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用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和事。”
“人各有志吧,我先学学看。”霍恬恬在邻居家得到了热情的招待,尤其是东边这家,更是把椅子凳子早就擦干净了,说是猜到她家要借用,早就准备上了。
霍恬恬感激不已,回去后多抓了些喜糖送了过来。
两家人终于坐下说话,霍恬恬送完喜糖进来,正好听到公公白志毅说起了祖辈的一些事情。
她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长荣哥哥说得不错,两家人是有渊源的。
而这渊源,在于她的爷爷谢叔凛和郑长荣的爷爷郑元达以及奶奶刀红梅身上。
郑元达是某个王府的御用老裁缝,刀红梅则是个宫廷女医,清政府垮台之后,他们这些宫廷旧人自然都被遣散出来了。
按理说,像他爷爷奶奶这种有着一技之长的人走到哪里都能有口饭吃,只可惜那个年代战火纷飞,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鬼子,土匪势力更是空前猖獗。
郑元达和刀红梅夫妇俩在南下避难的路上很快就被土匪盯上了,为了保住他的几个闺女,只得双手奉上全部家当,这才逃过一劫。
可是这么一来,一家人的温饱就成了问题。
只得沿路乞讨,指望有好心人施舍一口饭吃,可那个年代,谁家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谁有饭给他们这些流民吃。
不得已,一家人只好挖野菜,啃树皮。
一家人很快瘦得皮包骨头,郑元达甚至动了把女儿卖给军阀太太做丫鬟的念头,可就在他即将接过那军阀太太手里的钱才时,一个年轻人阻止了他。
年轻人看着二十来岁,身上背着笔墨纸砚,肩上斜挎着纸张绢帛,原来是个靠写字卖画挣饭吃的小秀才。
小秀才身无长物,但还是把自己身上最后的两块大洋递给了郑元达,还请他们去几条街道外的铺子吃了顿热乎的饭菜。
临分别时,小秀才叮嘱道“既然婶子是妇科千金的圣手,那我就给你们指个去处,从这里过江去对岸,有户姓杨的人家,他家是当地乡绅,一向扶危济困,很是心善,你们拿上我的介绍信,一定可以在他家寻口饭吃。还有,别再想着卖孩子了,父母子女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这么做太伤人伦了。给,信写好了,门童要是问你,你就说是谢叔凛的老友,一定会放你进去的。”
郑元达和刀红梅两口子感激不尽,却又好奇,问那小秀才做什么去。
小秀才笑着说道“我我搞革命去啦”
就这样,郑元达和刀红梅两口子终于在乱世里有了立足之地,可他们很快听说,谢叔凛在秋收起义中战死,不禁潸然泪下。
本想着来找找他的老婆孩子,纾难解困,没想到过江后还没来得及去寻访故人,老两口就被流寇追上了。
混乱之中,刀红梅被刺死,郑元达重伤,幸亏有乡亲施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等养好伤,更大的乱局又出现了,只好拖家带口去了外地避难。
白志毅也是后来从郑锦绣口中得知的,他很是唏嘘,感慨道“所以后来你们要查谢叔凛的档案,我那小儿子便赶紧打了电话回来,让我们去档案局托关系找来了民国时期封存的旧档案寄给了杨老先生。杨老师先生虽是乡绅,却在抗战中散尽家财,积极投身革命,是个心怀天下的好同志。幸亏这次他活下来了,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老爸的身世这么快水落石出,少不了长荣哥哥的帮忙,霍恬恬心中暖意融融,更是为两家祖辈在战火中的情意感动不已。
她忽然好奇“请问老奶奶葬在了哪里,我想抽空去祭拜一下。”
“就葬在江边不远处,那里有一处墓地,我们每年都过来祭拜的。”郑长宏掏出一张地图,“看,就是这里。后来我妈也到处打听过恩人的后代,只是可惜,那时候乱世,我妈家里没有男丁,自然不敢随便出来找人。后来南京城破,更是去了外乡避难,竟然再也没有寻访到故人的消息,说起来,真是一大憾事。谁想到,倒是让我小弟跟弟妹又把这段缘分续上了,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吧。”郑长宏唏嘘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