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没钱,一个关键的原因便是过低的赋税。
朱元璋出身农民,认为农税越低越好,所以采取了三十税一的政策。而这个标准的确定,让大明王朝的税赋收入,始终没有办法突破三千三百万石。
更可悲的是,历史上的大明,洪武、建文、永乐三朝,可谓是朝廷“最富”的时候,越是往后,朝廷越穷。
到了天启年,朝廷税赋已缩水至两千五百七十九万石。
所以说,大明开局便是巅峰,其他时候都走下坡路了。
说来也惭愧,大明皇上就没懂经济的,也不敢轻易改革税制。
张居正够牛,通过一系列改革给大明了一线生机,可万历皇上不懂张居正,更不懂经济,在张居正死了之后,大明返照的那一缕光,便彻底湮灭。
朱元璋将经济问题简单化了,也缺乏对社会关系与社会活动的研究。
朱允炆不打算走朱元璋的老路,不仅将农业税从三十税一,提升至十五税一,而且还废除了职俸田、免税田,让大片的土地全部列为纳税对象。
虽然将胥吏也列入朝廷俸禄之中,朝廷会支出庞大的费用,但相对于他们施加给百姓的重重伤害,相对于他们占据而不上税的土地而言,朝廷如此做,是绝对正确的,而且,是可行的。
夏元吉汇报道“皇上,若一条鞭法、遏兼并投献之法完全落实,今年税赋所得,至少为五千万石,极有可能达到六千万石。目前来看,只需要熬过半年,户部除各项开支外,存留依旧丰硕。”
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这些俸禄待遇,朕看可以,但朕有个提议。”
“还请皇上示下。”
夏元吉肃然说道。
朱允炆指了指新的俸禄制度文书,说道“两京一十三省,州府三百余,县一千余,不若连同吏部,以税赋、人口、商业、土地、官声、治安、刑狱等为标,每两年考核州府县一次,选出百强县、十优州府。“
“对于百强县、十优州府,所有官吏,两年内俸禄再提五成。两年之后,若依旧可列百强县、十优州府,则继续享有加俸之策,若跌出百强十府,则取消加俸。如何”
夏元吉惊讶地看着朱允炆,连忙道“皇上此举,利国利民,当践行万年”
黄子澄哀叹一声,说道“皇上治国有方,臣等不如啊。”
以加俸作为激励举措,选出百强县、十优州府,不用说,各州府县必会关注民生,就连恶劣的胥吏,也会收敛起来,和和气气地对待老农。
事关自己利益的事,谁不愿意去干
就算是有几个不老实的,也会被官僚集体所抛弃,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丢了县衙所有人的财路吧。
黄子澄、夏元吉离开之后,内阁郁新、吏部尚书齐泰又被召入武英殿。
朱允炆要求内阁、吏部整顿州府县,通告各地布政使司,务必在新的俸禄制度推行之前,将各府县胥吏数量规范下来,能减的减了,不能减的留着。
总而言之,不允许超额、超编。
若有府县情况特殊,可上报朝廷,另行批复。
在处理好一系列事务之后,已接近傍晚,朱允炆并没有直接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景仁宫。
骆颜儿正端坐书写,听闻动静,抬头看去,见是朱允炆,便连忙收笔,起身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朱允炆伸手,笑道“免礼,今日可好些了”
“谢皇上垂问,臣妾已无大碍。”
骆颜儿含笑回道。
朱允炆微微点头,走至桌案旁,看着宣纸之上的字,念道“况妇人徳性幽闲,言非所尚,多言多失,不如寡言。故书斥牝鸡之晨,诗有厉阶之刺,礼严出梱之戒。善于自持者,必于此而加愼焉,庶乎其可也。这内训之言,你认为如何”
骆颜儿走至一旁,恭谨地说道“内训之言自是至理。”
“至理呵呵,当真如此吗”
朱允炆带着笑意,看着骆颜儿。
骆颜儿不敢直视朱允炆,低头回道“臣妾若是多言,到时皇上发怒惩罚,这内训岂不便是至理”
朱允炆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这个骆才人,还真的是有点才华。
“依我看,这些字,还是烧了吧。”
朱允炆拿起纸张,走至火炉旁,丢了进去,回头看着吃惊的骆颜儿,说道“多言必失,只是因为多言之前没有思考罢了。若你有理、有节、有据,纵千万言,又有何失”
骆颜儿看着那化作灰烬的纸张,眼眸微微一动,对上了朱允炆清澈而深邃的目光。
柔软的心,似乎被什么触动。
他虽是帝王,似乎却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高高在上的强势,一言以决生死的霸绝,而是有着如春风的儒雅,如梦中期许的雄姿,平易近人,温和以待,似乎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