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祭奠孔子后的第二天,朱允炆便收到了近二十份反对国子监革新的奏疏,一言以盖之
杂术之学,不登大雅之堂。
朱允炆看着这些奏章,叹了一口气,他们未必是在反对国子监革新之事,而是找到了宣泄口,反对自己。
一条鞭法、遏兼并国策,确实是赢得了底层的欢迎,也让这些人大出血。
他们没办法反对国策,却有办法反对国子监革新。
看来,新俸禄的出台,也只是让这些官员嘴里皇恩浩荡下,私底下该怎么说,还是涛声依旧。
行。
你们不是反对吗
那咱就来点大的。
朱允炆亲自拟写诏书,命行人司严许博宣读于内阁。
郁新、张紞、解缙跪着接旨。
严许博清了清嗓子,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子监乃帝国育才之地,事关国运兴衰。前有徐监丞国子监十大弊病,后有百官反革新之举,朕意难决,忧心忡忡,今欲兴辩论之道,以听肺腑之言。”
“夫辩论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决事由。”
“以此之法,决国子监革新与否。由是,命内阁于百官、国子监,选五人为反对革新之甲方,朕拟选五人为支持革新之乙方,朕与百官、监生悉数旁听,以辩论之果,定国子监之未来”
解缙等人领旨之后,严许博回去复命。
看着圣旨的内容,郁新呵呵笑了起来,说道“皇上想以辩论之举,决定是否推行国子监革新之策,此法倒是新鲜。谢大绅,你如何看”
因为解缙支持国子监革新课业,而这与郁新、张紞观点相左,因此,二人对解缙有所埋怨与孤立。
解缙听着郁新阴阳怪气的声音,皱了皱眉,说道“郁阁老,国子监既有弊病,革新是理所当然的事。”
张紞知道议论下去也没有结果,反而伤了和气,便说道“既然皇上想以辩论定结果,那便辩论一场吧。”
“怎么,张阁老还打算亲自下场辩一辩不成”
解缙看着自信的张紞问道。
张紞只轻松一笑,道“百官与国子监人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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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何须我等亲自去辩凭心而论,国子监十大弊病疏,确实有可取之处,若革新其他,张某无话可说,若革新课业,将农、商、匠、医、星象、筹数、体训等杂学纳入国子监课业,百官不会同意”
解缙微微摇头,整理了下官服,说道“若辩论结果是支持杂学加入国子监课业,你们当如何”
“如何呵,若真如此,那便说明我等,已无力治国,应让贤了。”
郁新直言道。
解缙叹了一口气,说道“到时候,我会备些薄酒,给郁大人践行。”
“呵,若走的人是你呢”
郁新面如冰霜。
解缙哈哈一笑,道“那郁大人的酒,我一定会多喝几杯。”
“哎,好了,作为内阁阁臣,何须如此皇上已下了旨意,听从便是。至于结果,十日国子监,自然会分出来,我等就不要再起纷争了。”
张紞有些头疼。
这年头,当个和事老都难。
朝臣如何议论,推选辩论之人,朱允炆并不在意,而是在翰林院中,召见了翰林侍读姚广孝、农税总司夏元吉、编修杨士奇与李志刚、国子监率性堂监生的吴云。
“朕蒙学至今,深感治国学问之深,纵穷尽一生,也无法探寻其根底。帝国万千事,需要的是万千人才,可如今的国子监,有多少可用之才”
朱允炆面色凝重地看着身前五人,继续说道“学问之道,并非仅存于四书五经,以夏侍郎来论,若只读四书五经,不精筹数学问,不通税制厚薄,不晓农户生存,户部如何知我大明钱粮来自何处,用往何处,如何厘清开支,平抑财政”
“天下学问,可以是斧钺钩叉,刀枪剑戟,可以是盐铁、米粮、布匹,也可以是星象、水流、山脉,一切事物之中,都蕴含着学问。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鸟能飞起而人不能飞起为什么春天风从东面来,冬天风从北面来”
“朕告诉你们,只凭着四书五经,根本无法让大明成为真正的盛世农夫不需要四书五经,他们需要的是更好的耕作器具器具制造难道不是学问难道不是功业士兵不需要四书五经,他们需要的是强大的战法、战术与武器装备,难道说这些不是学问”
“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只有士需要四书五经可是朝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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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对农工商等学问进入国子监的,恰恰又是士朕今日给你们说这些,是希望你们清楚,学问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做官的既然百官反对革新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