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十六口,原武知县苗继文、主簿张兴的官途彻底走到头了。
按照朝廷全察规定,县辖区内出现重大凶杀案,无论是否与知县、主簿有关,两人都必须承担责任,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离任。
至于知县会调往其他地方,还是入狱,亦或是辞官回家,这需要看朝廷的调查结果。
全察的法令早已传至大江南北,原武自然也在其中。
这段时间,官员都在装孙子,装可怜,谁都不敢轻易冒头,搞大动作,怕的就是混了几十年才穿上的官服,一朝被人扒了下去。
苗继文、张兴瘫坐在衙门大堂之上,看着堂上的郁新,浑身颤抖。
郁新阴沉着脸,说道“十六口被杀,长达七日竟毫无察知,任由尸体腐烂,乌鸦啄食,里长不巡,知县不问,主簿不察,那你们做官为何按照朝廷全察规制,你们二人需停职审查,这原武知县,便暂时交给宋礼来担任吧。”
宋礼听闻有些惊讶。
郁新起身走出,坐在左侧,看向宋礼。
宋礼没有推辞,谢过郁新之后,便坐在了知县大堂之上,一拍惊堂木,厉声喊道“两班衙役听差”
两侧衙役听闻之后,连忙侧身看向宋礼,齐声喊道“下属在。”
宋礼瞥了一眼郁新,见郁新毫无动作,便说道“彻查原武,但凡是原武本地人,非洪武二十四年之后迁移而来人士,全部找寻清楚,包括其家眷,悉数带至县衙,本尊需要过问。”
“谨遵堂尊令。”
衙役喊道。
宋礼摆了摆手,道“去吧。”
至于知县与主簿,宋礼并不在意,他们已经不是官身,无需再浪费自己一言。
郁新拟写了一份奏折,安排安全局递送京师,然后便坐镇原武,等待安全局的调查结果。
郭栾是不是杀人的双刀客,需要先找到此人。
可这些人已经死了七日,郭栾就算是杀人凶手,怕也已逃之夭夭,无迹可寻。所以想要找到郭栾,还需要从五军都督府查阅郭栾的资料。
而这,需要不少时间。
傍晚,郁新正在与任毅、景清等人商议原武命案,老船工在外面大声喊道“郁阁老,这摆明了是有人杀人灭口,需要马上抓周王啊。”
郁新听闻之后,脸色顿时一变,起身冷道“雄武成,将这个胡言乱语之人关起来”
雄武成听闻之后,便走出门。
任毅凝眸看着门外,老船工被两个人架住胳膊,向外拖行。
他竟然说要抓周王
难道说,这个老船工当真是知道不少内情
“你们不能关我,郁新,郁匹夫,这十六口人,都是被你害死的”
老船工高声喊着。
郁新眼帘颤动几次,对雄武成喊道“将他带过来”
雄武成无奈,将老船工带至大堂。
“你告诉本阁,什么叫我害死了他们”
郁新厉声喝问。
老船工挣脱护卫,愤怒地看着郁新,喊道“你明知一旦入开封城,周王必然知晓消息,会杀死所有知情之人,即便如此,你还是不顾一切进入开封城,现在人死了,不是你害死的,又是谁”
“莫要胡言”
宋礼连忙喊道。
内阁大臣又如何,又不是皇室的人,进入藩王领地,必须要去拜见,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将郁新入开封城与命案挂在一起,并不合适。
郁新抬了抬手,止住宋礼,对老船工道“我看是你害死了他们本阁一再告诫你,不要泄露身份,更不可提原武二字,可你呢”
老船工顿时哑口。
当时的自己也是慌乱了,一看到有人过来逼问,便认为官官相护,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便喊了出来。
“那也是你们护卫不力说什么不让外人接触我,可最后呢”
老船工愤怒地喊道。
郁新沉默了。
雄武成更是难受,脸色阴沉着看着地面。
安全局护卫不当,是老船工身份泄露的关键,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些人若真是被灭口,那极有可能与此事有关。
老船工见郁新不说话,便喊道“你根本就不能为百姓做主,不能为原武百姓伸冤,我不能再留在这里,留下来,必死无疑。”
“你不能走,你是黑洋山溃坝的唯一见证人。”
高巍走出一步,厉声喊道。
此话一出,郁新眉头紧锁,就连雄武成也有些意外地看着高巍,这个家伙,竟当着任毅的面说出如此机密的话
任毅看着老船工的目光,透着几分诡异的幽森。
唯一的见证人
任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高巍,这个人似乎很想让老船工死,他的话,并不像是一时失口,倒像是蓄谋已久的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