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离开的胡濙,丁景福脸都气青了,喝了几口茶,还摔起杯子来,想去找茹瑺商议对策,却不料被人告知茹瑺与杨溥出了府衙,尚未归来。
太原城中的无名茶楼中,茹瑺与杨溥正坐着喝茶,不远处的茶桌上围着二十几个百姓,中间一名文士端坐,弹了弹建文报,便开始念道“王金刚奴乃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大军一旦南下,定会一举荡平所谓倾覆之危,风雨飘摇,皆是虚言,不足道尔百姓当安居乐业,各司其职”
茹瑺看向杨溥,低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胡濙,若他错了,你这个担保人该如何自处”
杨溥抿了抿茶水,眉眼微微一弯,道“我并不是相信胡濙,而是相信一点”
“哦”
茹瑺发出了疑惑声。
杨溥淡然地说了四个字“急马难停。”
茹瑺低头沉思,点头道“这倒是,不过骑术精良之人,还是可以做到。”
杨溥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摇头道“他们可不擅骑术。”
茹瑺会意,笑了。
文士读完之后,喊道“店家,上一壶好茶”
有人买单请客,自然不能寒酸了。
店家笑着答应,周围围观的百姓并没有散去,而是对文士问道“老牛,这到底是真是假我咋听着不对味,这些天全是陕西军士败退的消息,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篇文章,太邪乎了吧”
“对啊,这布政使都开始征调民工了,怎么可能是虚假之事”
“太原卫可是出了近一万人,队伍出城就用了半个时辰。若陕南没有白莲教作乱,太原卫怎么可能会出动”
“那这篇文章说陕南没有白莲教作乱,或只是很小的作乱,一定是在骗我们了吧”
牛文士摆了摆手,认真说道“诸位,这建文报来历不小,我听说是朝廷委派过来的新科进士开办,叫什么宣传司,说不得还是上面那位派来的,要不然怎么敢叫建文报。”周围人顿时惊讶,面面相觑。
在一片寂静中,有一个卖布的掌柜低声说了句“若上面的人知晓陕西白莲教作乱,可又偏偏让人发了如此文章,那他们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的,依我看,就是安抚民心的伎俩。你们想想,文县失守,略阳被围,几万大明军士丢盔弃甲而逃,这可都是有人证的啊。可这文章,只有同知自说自话,可没什么证据啊”
“怕是事态已很是严重,朝廷生怕百姓人心惶惶,仓皇逃难,这才出此下策。”
“若是如此的话,倒解释得通了。朝廷就是怕山西百姓混乱逃命,这才发了假报一定是陕南情势比我们知晓的还要严重,依我看,西安府也未必可以支撑得住啊,不行,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去外地避难。”
牛文士皱眉,连忙劝道“你们要相信朝廷,也许这建文报内容为真呢,陕南白莲教根本就没那么严重,只不过被人夸大了。”
“呵,老牛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但我们还是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耽误。”
“是啊,总得给家人留个活路。”
牛文士叹息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你们若真想离开这太原,几个人走走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群人都离开了,你们认为布政使衙门能答应吗都司那边能答应吗我们活着是太原城的人,死了也是太原城的鬼,走不掉啊”
“谁说走不掉眼下不就是一条路”
“什么路”
“移民啊,朝廷文书写得清清楚楚,只要签名黄册,移民东去,不仅可以分许多土地,儿孙还能免费入学堂,他日若能科举,说不得还会得到重用。”
“对啊,移民,这是我们离开的唯一办法了”
“走,去布政使衙门”
“同去”
牛文士看着离开的百姓,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
杨溥将茶杯放在桌案上,轻轻笑着,对茹瑺说道;“大人,这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如何”
茹瑺很满意。
胡濙的观点是,建文报出世,必须遵循一个原则
真实。
只有发布真实的消息,才能树立牢不可破的印象。
日后一旦遇到事,他们也知道先买一份建文报,看看报纸上怎么说的,而不是再一次道听途说。
既然民间已经认定了陕南战事惨烈,这个时候再继续宣传战事多大实在是没多少价值,不如反过来,否定一把,即可以确保建文报的消息真实无误,还能让形成思维定势的百姓误认为这是朝廷的缓兵之策、安抚之言,认为战事已岌岌可危,很快便会波及到山西,继而主动选择移民。
日后事情澄清,百姓们会忘记王金刚奴,会忘记征调民工的布政使,会忘记陕南的事,但绝不会忘记建文报是一份好报,这里的消息,是真实可信的。
有了真实,他日建文报才可以更大范围的影响山西,服务于移民大局。
胡濙参与了朝廷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