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大牢。
薛夏不是第一次到大牢来,只不过平时都是他审讯别人,研究的牢狱行为艺术。
但现在,他却成了被研究的对象。
赵班头虽然头有点晕,但毕竟没被板凳给砸死,头顶着白布,就咬牙切齿地在牢头刘林的陪同下,到了臭气熏天的牢房,见坐在牢房里的薛夏还一脸泰然,想起自己差点被开瓢的脑袋,赵班头不由喊道“你死定了,谁来也保不住你竟然敢殴打官差,说,你是受谁人指使”
薛夏盘坐着,懒得理睬赵班头。
“你给我起来回话”
赵班头怒吼。
薛夏如老僧入定。
牢头刘林很是识趣,笑呵呵地拿出钥匙,道“班头莫要生气,我这就把牢门打开,让班头进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赵班头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的,愤怒地踢了一脚刘林,格老子的,要是自己能打过他,还至于站在牢门外面喊话
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一个人打了十几个人
刘林委屈至极,这表忠心,做好事,咋还挨打了
“你就等着知府提审,然后将你砍头吧”
赵班头不敢进牢房,站在外面也咬不了薛夏,只好回去。
薛夏冷哼了一声,拿杀头威胁自己且不说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就说知府衙门,什么时候拥有杀头的权利了
就算是今天姚善给自己定个死罪,也得去京师请示要不要砍头,皇上不打勾,我就是把牢底坐穿,也没人能杀自己。
“呵呵,殴打官差,你小子胆子挺大啊。”
对面牢房里传出了沉闷的声音。
薛夏微微睁开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的佝偻老人,哗啦啦的铁链声,显得沉重不堪。
“我这殴打官差的都没有披枷戴锁,你这是何罪,竟有如此待遇,莫不是我下手不够重”
薛夏打趣道。
“哈哈,你这个人”对面人笑了起来,突然一阵咳嗦打断了话,待喘息平稳了,方说道“你似乎不怕死啊。”
薛夏起身,走到牢门处,距离更近了一些,道“又死不了,死刑复核权在京师,在皇帝手中,皇帝老爷不由发话,谁能死我们都是他的子民,他是不会放弃我们的。”
佝偻老人叹息道“皇帝老爷现在都这样称呼了吗呵呵,你还是莫要希望上面保你了,虽说死刑复核权在京师,可是地牢不是修在京师啊,想怎么拿捏,怎么处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公开处死需要京师复核,但意外死亡不归皇帝管啊”
薛夏眼神一寒,道“你是说,有人无缘无故就死在了地牢里”
佝偻老人凄然地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薛夏的牢房,道“前两日,有一个人就在你的牢房里,被人用巨锤给砸死了,那个惨哦。”
“前两日,巨锤”薛夏回头看了看,眉头一紧,问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还穿着官服吧”
佝偻老人吃了一惊,伸手拨开脸上的乱发,仔细看着薛夏,问道“你可
不像是地痞无赖,你是谁”
薛夏见老人没有正面回答,便走回牢房,踢开地上有些潮湿的稻草,看了看地面,伸手摸了摸,说道“还真的有血迹,你应该知道那个被打死的人是谁吧”
佝偻老人退后几步,缩在黑暗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夏见老人如此,便直言道“我听到消息,说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王康在老宅休息时,老宅倒塌,不幸砸死于卧榻之上。这个消息准不准”
“胡说,胡说,是他们害死的”
佝偻老人喊道。
薛夏皱眉,追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说出来”
“我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
佝偻老人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别吵吵,再敢吵,棍子伺候”
狱卒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拿着棍子敲打着囚牢木,威胁着。
薛夏陷入了沉寂。
姚善回到知府衙门,将胡氏粮行的事分析清楚之后,便下令提审薛夏,大堂之上,衙役威武之后,惊堂木一拍,道“跪下说清楚姓名”
薛夏冷笑道“要审就审,要问就问,想要我下跪,姚善你还不够资格”
“大胆”
姚善愤怒。
通判胡忻在一旁喊道“如此刁民无法无天,藐视朝廷,殴打官差,应先用刑再审讯”
姚善伸出手想要拿起壶中签令,但听胡忻如此说,便又收回了手,对薛夏道“在胡氏粮行,你殴打官差,事实确凿,人证、物证齐全,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薛夏看了看两班衙役,其中有几个还是交过手的,见薛夏看过来,连忙低下头。
“没错,人是我打的,但我没有罪。”
薛夏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