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每日只能吃野菜啊,夏天还好,冬天没了野菜,还怎么活啊”
夏元吉插了句“盐场难道没有配发粮食吗”
田老四走到一家屋舍里面,直接提出半袋子米来,打开给朱允炆等人看“那,这半袋子就是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口粮,还他娘的掺了沙子要不是这附近挨着河,偶尔能打两条鱼,大家早都饿死了”
朱允炆伸手抓了一把大米,里面米粒少得可怜,还有米糠,沙子,不由问“这半袋子有三十斤吧除去沙子、米糠能剩多少”
田老四没有回答朱允炆,而是对一旁忙碌的大汉喊道“老九,这个月你家有多少净米”
那人听闻后,骂了一句,喊道“七斤半,黑了个心的。”
朱允炆胸口有些起伏
对于一群群出力气活的灶户,一忙就忙到半夜,一个月五口人竟然还分不到八斤米换成自己的话不逃走也该造反了,这根本不把人当人看啊
哪怕是有渔猎,有野菜,有其他可以补充,但什么也无法代替主食啊,再说了,其他东西也不顶饱,一干活全都消化了。
田老四拉了拉翠翠,苦涩地说“干累活,苦活,吃不饱饭,穿不了衣,一年一年都是如此若到时间完不成规定的盐,还会被打,这也就罢了,潮灾死了人,也没有半点抚恤,我们不想死在这里啊。”
“等等,潮灾什么潮灾”
朱允炆不解地问。
田老四哭丧着脸,有些痛苦地说“两淮各盐场濒临大海,其海水自料角嘴引入各盐场。一旦海水倒灌,潮水反过来淹没盐场,那待在河堤后面的灶户都会被淹死洪武二十七年,死了四百余人,三十一年,死了三百余人,建文元年,死了六百余人,建文三年,死了一百余人”
“这么多”
朱允炆难以置信
洪武年死了人也就死了,那时候朱允炆还没有主持朝政,不知道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建文元年死了六百多,三年死了一百多,这七八百人死了,自己是一个消息都没听到
朱允炆将目光看向夏元吉与杨士奇,杨士奇很无辜,自己管的是国子监,吃饱了闲得慌也不会去问盐政的事,夏元吉也低下头,自己是管户部的,天下账务,不管盐场的事。
要算账,应该找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具体来说,就是找都转运使丁初晨,不过这个人已经在扬州被砍了脑袋
朱允炆愤怒不已,感情自己就是个聋子,什么都没听到
见朱允炆要暴走,杨士奇连忙说“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朱允炆发了火“他们不是羊,这里也不是羊圈去,把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官员都给我叫到这里来,无论大小,都给我叫过去”
汤不平连忙答应,转身就走。
跟在一旁的巡检王昌差点跪了,这事情似乎有些大啊。听说丁初晨已经被杀了,这还不打算放过其他人,帝王一怒,伏尸多少里
朱允炆冷冷地看向王昌“海潮的事为何没有人上奏是盐课司的意思,还是两淮都转运盐使司的意思是谁掩盖了消息”
王昌再也忍不住,跪了下来,求饶“臣不知情啊。”
朱允炆环顾周围,如此多的百姓衣不蔽体,生活毫无保障,但他们却保障着大明,守护着国运之基
大明亏欠他们太多太多
“每一个盐场的灶户都是如此吗”
朱允炆痛苦地说。
王昌点了点头“大致差不多。”
朱允炆走向一处高坡,看了一眼落日,到“让所有人都停下来吧,今晚上不煎盐。”
王昌犹豫了下,对田老四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让所有人过来啊,今晚上都不要点火煎盐,都来这里”
田老四忐忑不安,说“可使不得,煎盐都是在晚上,若晚上不煎盐,这个月的份额定是无法完成,到时候大家就会吃鞭子”
朱允炆看向夏元吉,夏元吉明白,上前一步,厉声道“告诉大家,大明建文皇帝亲至丁溪盐场,今夜不煎盐,有什么苦,有什么冤,都来这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