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得是高头大马,一高一矮未免不适。两人下马行路,那书生笑道:“你们不骑,我也不好意思骑。咱们三人都有坐骑,却都白空着,靠两腿走路,让人看着岂不是三个大傻帽?” 汤昭想了想,道:“干脆我们去前面把马卖了,各买一头驴,三人同时骑驴同行?” 江神逸咦了一声,道:“这招不错。我还没骑过驴呢。” 那书生微微一笑,道:“你们先行一步,去前面换驴吧。我骑着驴随后就到。” 两人答应一声,上马先走了。书生在后面微笑,骑着小驴晃晃悠悠走着。 前方三十里有一城镇,两人进得镇中,找了骡马市把马卖了,换了两头毛驴,在镇口道边等着。 等了很久,那书生才骑着驴摇摇摆摆来了,远远看见两人,面露笑容,道:“两位小友当真守信!” 汤昭回道:“先生不也守信前来了吗?” 那书生道:“我与二位同道,当然要来了。”来到两人面前,正色拱手道:“不才张融,不知两位小友怎么称呼。” 江神逸和汤昭都还礼,通了姓名。张融这个名字平平无奇,江神逸没有印象,也不以为奇,就听汤昭问道:“您是昭明先生吗?” 张融略感诧异,道:“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这个号?” 汤昭神色严肃,甚至有点紧张,道:“学生忘不了。十六年前,我出生那一年前,您中了状元。” 江神逸诧异,虽然现在天下有乱世的征兆,状元似乎不值钱了,但那也是三年一个,天下学子之魁首。尤其张融看来也不过四十岁,十六年前也不过二十多岁,这个年纪的状元,当真是少年天才。 汤昭感慨道:“您是大晋最年轻的状元,民间都说您是文曲星下凡。我爹爹听了您的大名,给我取名为昭,想让我像您一样金榜题名,光宗耀组。” 张融也不由感叹道:“原来小友和我有这样的缘分。那么小友如今进学了么?” 汤昭赧然道:“惭愧,学生读书不成,早早改行了。” 张融反赞道:“改得好!如今这世道,读书百无一用。晚改不如早改。我就是改的晚了,耽误了大好时光。” 三人结伴而行,骑驴出了镇店,渐至郊野,道上无人。张融放开心扉,道:“我少年得志,进了朝堂,本以为进可大展宏图,兼济天下,退可为民父母,造福一方。哪想到被扔到翰林院编书,一编就是数载。” 汤昭道:“您编的是前朝魏史?” 张融道:“编了一部分。还有一本杂书,《域外图志》。” 汤昭“啊”了一声,道:“我在师父那里见过其中一本。恩师称之为三百年来第一奇书。” 张融道:“不过是把各种笔记杂文整理成册罢了。当时我编书时,明知现在魔窟肆虐,前线战事不利,但还是坚信我们有反守为攻的一天。到那时希望人间剑客以本书为引,反攻至天魔巢穴,开拓域外疆土,成就不世功业。唉,那时虽然朝中群臣醉生梦死,文恬武嬉,但京畿之地还算太平,躲在书斋里还可以做梦。自从先帝盛年崩殂,留下一个年幼的少帝,时局就崩的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自今上御极,历经权臣欺主、女主临朝、竖阉乱政、边军进京、六王之乱,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闹得朝纲崩坏,若非国师护住幼主,怕连京城都呆不住了。” 汤昭也不知朝中具体的情形,此时对照陈总讲得历朝历代的历史,心想:好家伙,要素这么齐全吗? 张融道:“后来我再也呆不住,逃出京城,一路见民生多艰,阴祸害人,区区书生无能为力,于是八年之前弃文从武……” 江神逸突然道:“您该不会是昭华武圣吧?” 张融一怔,道:“不敢当。” 江神逸瞪大了眼,道:“还真是您,以江湖散人之身,在纯罡、天罡之上又开创了‘自在罡’,将罡气推到前无古人的地步,被誉为百年来又一开山宗师的昭华武圣!” 汤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喃喃道:“您弃文习武八年……武圣……” 张融连连摆手,道:“谬赞,都是谬赞。我不是白手开始修炼的。编书的时候阅读典籍就有感悟,后来只是水到渠成罢了。” 汤昭和江神逸看着他,只觉得无话可说。 张融摇头道:“后来我才知道,散人、武圣都是有极限的,唯有剑客才能成大器。我又转而修剑。一年前终于成为剑生……” 汤昭听得都麻木了,却见张融神色转哀,道:“我正春风得意,只觉得天上地下任我来去,却没想到一场阴祸,将我的家乡燕台卷入其中,数十万人罹难,一座雄城化为白地。” 汤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