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豹见了他们,也十分谨慎,慢慢退走,沿着另一边山壁跑走。 汤昭目送它离开,转头对乌龟道:“龟爷,你老说是自己是老人家,我倒想知道,你到底多老啊?” 乌龟伸头道:“你想象不到的老。这么跟你说,我看过的日出,比你见过的星星还多。” 汤昭将信将疑,他曾经也见过吹自己年纪大的,说自己是前朝来的,一睡百年,但其实只是躲在罐子里吹牛而已。 不是说你啊,平先生。 他又问道:“那其他灵鱼也和你一样年老?” 乌龟一边喘气一边,道:“哈,呸!那些蠢物如何和我相比?我是万年的,它们是今年的。整个池塘也只有我的几个子孙可以和我相提并论,但我是祖宗,它们是孙子。我的辈分是最大的。”他又悻悻道,“虽然你小子不懂尊老,但符式造诣不错,不然我老人家也看不上你。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在席前金榜题名。” 汤昭稀奇道:“这么说你比金鳞厉害?你不和它平级吗?” 乌龟道:“平级个屁!它是个木偶傀儡,龟爷是天生灵族。它只会按照标准答桉找最复杂的符式,龟爷却能看到符式写法背后的灵性。龟爷看上的人,现在未必是符式功底最深的,但将来的前途是最广大的……呸,我为什么要当面吹你?渴死了,给我点水。” 汤昭笑眯眯的受用了,递给它茶水,不过还是有些奇怪:龟爷又吃又喝,真的是活生生能说人言的灵族,那可太少见了,干嘛要混在符傀群里?就好比在家里装饰一百朵绢花玫瑰,图的就是整齐划一,常开不败,为什么要放一朵扎眼的新鲜牡丹? 休息片刻,乌龟爬上筐,两人继续前行。这回速度不紧不慢,没有之前风一样的感觉。但两个车轮还是火焰熊熊,气派一点儿没落下。 行至半途,突然听到有人叫道:“豹……豹……” 汤昭一怔,心想:谁叫豹豹呢?这称呼还挺童真。是雪豹么? 只见一人抱着一大块白乎乎的东西从拐角处跑过来,眼见就要撞在车上—— “吱——” 轮胎摩擦,车停。 迟尺之间,汤昭横着摆过车身,和对方四面相对。 来者是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年,与汤昭相彷,相貌端正温厚,身上穿着粗布外袍,打扮并不出奇,只是袍子裹得紧紧地,彷佛很冷的样子,背后背着一条长长的包裹。 汤昭问道:“你没事吧?你……” 他目光被少年怀中的东西吸引住了,那竟是一大块雪。 雪自然是纯白的,但这块雪下竟染了一缕黑色,往下滴着墨汁一样的黑水珠。 少年也站定了,看向汤昭,看到汤昭的相貌微微一怔,然后直勾勾盯着后面那辆车,眼睛明亮:“那是什么宝贝?哪儿买的?” 汤昭感受到他的热切,心中得意,笑道:“我自己做的,世上仅此一辆!”眼见少年目露遗憾,问道:“怎么了?刚刚你叫雪豹了吗?这是……” 少年回过神,指了指抱着的那团雪,道:“这就是雪豹。它给凶迹缠着的凶煞之气污染了。我先把它保住,再想办法救治。”那团雪在阳光下愈发透明,能看见雪团里隐隐有一毛茸茸的兽形。 汤昭一凛,道:“凶煞之气入体了吗?凶迹是什么?” 野兽一旦被阴祸的凶煞之气污染,就会变成凶兽,成了必杀无赦的祸害,汤昭真心不想一个精灵一般的雪豹遭此厄运。但看雪块下面流下的黑水,看来这凶煞不轻。 至于雪块,可能是特殊的术器,也可能是剑术——少年背后那长条形的包裹很可能是剑。所以他多半是个剑生——剑生才会这样背剑。 少年指了指后面,道:“凶迹在那里。你小心别靠近,等会儿我来处理。” 汤昭推车绕过一处拐角,“咦”了一声。 山崖上,有一凶恶丑陋的头颅。 汤昭原以为是一只凶兽,但紧接着发现,那只是一颗头颅。 这头颅类似于蜥蜴,只是比蜥蜴狰狞丑陋数倍,脖颈连在巨石上,半张开嘴,露出细密的牙齿,口中冒出缕缕黑烟。 看样子,这巨首近似石凋,又或者像个水龙头,用来散播黑烟。但那头颅的眼睛鲜红,既凶恶又鲜活,很难相信它竟是死物。 汤昭在检地司多年,活凶兽见过不少,可没见过这等诡异的东西,分不出这是天灾还是人祸,但不管怎么样,这都算阴祸。 扫倒阴祸,是检地司的本分。 汤昭沉吟了一下,转头问跟过来的少年道:“这就是凶迹吗?” 那少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