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两个擎天寺的博士正在吃闷酒。 这两日城里轮到麦时雨做主,情势一下大变,两人被半放逐,无人理睬,自然气愤不已。有心出城回京,却忌惮外面魔教的大战,现在还不知胜负,恐路上有危险,只能留下。现在眼见魔窟降临之日在即,推算没有希望,做事也做不得,索性什么也不干了,就在街头找了间酒店喝酒。 如今众人都在东君庙,街头的酒肆也不开门。但酒还有的是,两博士也顾不得许多,踹开店门,自己从柜上拽出一坛,也不就菜就这么闷喝起来。 喝着喝着,酒酣耳热之间,李博士冷笑道:“最迟后日,早则今日,魔窟就要降临。那女人再豪横,也是无力回天,想想她白费精神不能阻止阴祸,到时死伤惨重,肯定要大呼小叫哭天抢地,就觉得痛快!” 王博士拍桌道:“岂止是这样,咱们回去就把放纵魔窟为害的大罪都背在她身上。让高远侯把她锁拿进京。高远侯不是号称爱民如子、爱兵如子吗?一边是手下爱将,一边是黎民百姓,要怎么选择?要是包庇自己人,就别装什么青天……” 李博士本还算稳重,不公然非议本地诸侯,这时喝了酒也是怨气冲天,道:“没错,我早看云州上下不顺眼,那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劲儿啊,装他么什么蒜?你高远侯少吸民脂民膏了?少征发民力了?少作威作福了?无非是吃的文雅一点儿,以为自己是圣人?我看他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索性大家一拍两散,朝廷的擎天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 他仰头一杯,突然发现了桌上放着一封信,道:“王博士,你带来的?” 王博士醉的比他厉害,咬舌道:“谁他么带来的?”伸手拽过,撕开一看,登时酒醒了大半,叫道:“郭灵台!” 李博士也是一身冷汗,道:“怎么啦?郭灵台在哪儿?” 郭灵台就是他们擎天寺里最不好惹、脾气最大的灵台郎,两人平日见着,就像耗子见着猫一般。 “他……他叫我们去拜见他,地址是……是……” 两人本来念书念得近视眼,喝得多了更看不清楚,一起凑近了看,好容易看到了那行标着地址的小字。 “没错,是郭灵台的笔迹,我认得他的字。他怎么来了,还叫我们过去?” “是不是嫌咱们办事不力,灵台郎亲自过来督办了?” 李博士吓了一跳,连忙挥手道:“去,压根不可能,没有这样的先例。一个小型空型魔窟,能死多少人?还值得灵台郎下来?我看是郭灵台微服私访路过此地,见情势不对,叫咱们过去问问情况。” 王博士道:“正是正是。如此正好,我正要告那个姓麦的贱人一状,一点儿不尊重擎天寺,以后云州的魔窟咱们都不给他们推算得了。” 两人一边抱怨,一边匆匆离开,反正无人找他们结账,只给酒肆留下一桌狼藉。 亏了两人在城里转了好几日,对道路已经烂熟于心,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那是街边一座民宅,和两边房屋稍有不同。两人醉眼昏花,也没看出异常来。 上前敲了敲门,门自动打开,并没有人迎出来,两人也没觉得奇怪,便一起进去了。 房屋很狭窄,而且格局奇特,一进门就是走廊,而且转来转去,似乎一直是走廊,没有开阔的房间。 屋中采光不好,又不点灯,虽然是白天,两人还是觉得昏暗,摸索着往前走,没有回头路,不知开了几扇门,转过几道墙,紧接着天光大亮,豁然开朗。 居然又走出院子来了! 两人摸摸脑袋,都觉得发昏,只道自己转向原路退出了,被迎面带着湿气的凉风一吹,才觉得不对。再往前看,只见前面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河边两岸杨柳依依,景色怡人。 等等…… 不是街道吗? 曛城里有这样的河水吗? 两人越发懵了,再回头看,只见背后并非街道,而是一条笔直的官道,空阔无人。不远处有三五间房舍,依着宽阔的官道建设,有客舍,还有马棚,哪里是什么民宅,分明是一处驿站。 见了鬼了?! 此时两人的酒真醒了,汗水涔涔而下。王博士大叫道:“这……这他么是哪儿啊?” 他的叫声惊动了驿站的驿卒,忙赶出来,见两人衣衫不俗,是官身打扮,忙点头哈腰,道:“两位大人,您到了庆河驿了。” 两人更加懵了,脑袋里似乎有这个地名。李博士大着舌头,吃吃道:“这是庆河驿?那曛城……” 驿卒恭恭敬敬对两个酒鬼道:“原来二位大人要去曛城啊。沿着这条道走,再走七八天就到了。反正如今晚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