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急转弯十分突兀,云西雁本来不想理会两人言语,毕竟江湖险恶,什么事都有,他可能是哄自己过去反杀的,但听此人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她还是稍微一愣。她记得刚刚并没有自报姓名,不免喝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刑极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名字——山上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知道。我还知道这位——应该是位西边来的贵人吧?” 王飞也冷静下来,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你凭什么知道这么多?你也是琢玉山庄的?” 然而他的请帖只写了王飞二字,即使是琢玉山庄的人,未必就知道他的身份。 刑极道:“我为什么知道?当然是汤昭给我看的。他请我上山帮他协防铸剑大会,连有哪些宾客都不告诉我的话,岂不是要坑我?许我坑他,可不许他坑我。” 云西雁被他的直言无忌震惊了,道:“你是……” 刑极笑眯眯道:“我是刑极,他是薛来仪,我们都不是琢玉山庄的人,都是汤昭的亲戚。他是汤昭的师大爷,我是汤昭的……准干爹。” 王飞瞪着他,心想:这都什么玩意?此人说话不着调,如何能信? 这边云西雁看着刑极年纪也不算大,怎么扯上干爹了呢?疑惑道:“师大爷是师父的哥哥,准干爹是什么?” 刑极道:“准嘛,就是差一点儿的意思。我差一点儿就是他的干爹。” 云西雁思索道:“和干爹差一点儿,嗯,你是他的干二叔?” 刑极哈哈大笑,王飞忍不住掩面,暗想:你们二位真是言语投机啊。 刑极笑容满面,道:“两位里面坐,咱们好好聊聊。”从花盆后面抓出两个板凳,给他们一人一个,道:“老薛头,那个事你去处理一下?” 薛来仪哼哼唧唧道:“我一个残疾老头,被你指使着跑来跑去,一刻不得安生,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惜弱?” 刑极笑道:“我去人家也不认我啊——何况这还有朋友要招待呢。记得把单子拿回来。”薛来仪不爽的瞪着他,摇着轮椅走了。 他刚走,刑极也坐下,云西雁兀自将信将疑,道:“你们若不是坏人,刚刚为什么骗人?以雪参丸冒充朱芝丹总不是假的吧?”她盯着刑极,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中饱私囊”的证据来。 刑极无奈道:“这也是你们来的太早了。也罢,你们不是外人,不妨敞开了说——这位王公子,想必知道朱芝丹是什么吧?” 王飞道:“自然,那是传说中的神药。嗯?难道说……” 刑极知道他反应过来了,道:“你既然是朝廷贵人,应该知道朱芝丹失传已久。就算朝廷如今也未必有库存了。这是十分珍稀之物,又非常有用,对一部分人来说值得舍命相求,端的算得上怀璧其罪的级别。白纸黑字上大喇喇写着此物,若落到有心人眼里如何得了?琢玉山庄在世外已久,分不清宝物轻重,只管把自己藏得好东西拿出来炫耀,哪里知道这里的厉害?要不是我今日来探望薛来仪这老朋友,还真不知道他们把这种宝物公然放在兑换列表里。我刚刚跟薛来仪讲明利害,你们就来了,还点名要‘朱芝丹’。他慌乱之余只好先拿手边的雪参丸混过去。好在你们是汤昭说得可信的朋友,要是外人,就算你们识破了我也只好一赖到底。” 王飞恍然,又道:“那朱芝丹是不是在……” 刑极道:“他这里有一颗,大概是薛庄主私藏。等铸剑成功,你偷偷跟汤昭说要求,他自无不许。只是到了外面绝不可说是琢玉山庄出来的。” 王飞松了口气,连声道:“我省得。多谢多谢。” 云西雁见事情了结,拍了一下腿,道:“嗨呀,原来是这么回事嘛。你早说啊,闹这么一场误会。干嘛不好好说啊?这一剑对上,伤到谁也不好啊。” 刑极笑眯眯道:“也不是凭白对剑。这第一嘛,想让云姑娘出手,看看姑娘的剑成色如何。毕竟我们几个在此时此地相见有个说法,云姑娘又是个高手,探个底以后行动会更方便。这第二嘛……” 就听薛来仪呵呵道:“就是这个人戏瘾大发了呗。他这个人扮演成瘾,无事生非,偏偏演技一塌湖涂,总是被人戳穿,弄得自己狼狈现眼。” 刑极也不生气,道:“要不咱俩默契呢?上次咱俩配合还是被十二岁的孩子一眼看破呢,这回又是被这姑娘一语道破,说明咱俩配合的水平稳定,发挥不受外界影响。” 薛来仪从外面摇着轮椅回来,道:“你但凡管管你那张嘴,别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凭你的本事,也不至于跑来和我残疾老头儿作伴。” 王飞突然道:“刑大人,你是云州侯府麾下的将官吧?” 刑极神色不变,道:“不是。我是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