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大总管的,不是三个半收敛的剑势,而是之外的东西。 简而言之,是天地。 罔两山虽然一片黑白,但也是有天地的。 但天地现在残缺不全了。 字面意义上的。 只见天空挂着一条条的伤口,就好像被撕下来的墙皮。伤口之外,也就是天之外,只一片虚无。 非黑、非白,不是世上任何一种颜色,是彻底的虚无。 看到那样的天,大冢宰也不由微微战栗:那是覆巢之下完卵的恐惧。 天塌下来了,大祸临头! 比起塌天,更让他惊悚的还在后面。 只见突然间,有一道淡淡的光线从下方飘了上来,因为距离远,看起来比头发丝更细,难以察觉。 这一丝光线应该是飘到了银色球体当中。 然后,银球突然伸出一道光,仿佛大手一样,从穹顶撕下一大片天来,塞入球体。球体微微蠕动了一下,就恢复了原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银球好像增大了浅浅一圈。 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人想到吞噬,但依大冢宰来看,不如说是:“进食。” 它在吃天! 不多时,黑色球体也进食了一抹天地,也微微蠕动,就像在咀嚼,然后吞咽。 三个巨大的剑势球,就是三只饕餮在豪宴,放肆的分食天地。 这场盛宴独属于这些剑仙,而且是剑仙中的怪物,外人参与不进去,甚至无法想象。 只是令大冢宰不明白的是,这方天地就是罔两山,那是罔两私有之物,本该全属于罔两,已经吞下的肥肉,为什么又允许其他存在共食? 不可思议! 大冢宰都一时沉默,他意识到即使自己凭借外物之力,战胜了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他依旧不能与他们同列。 剑仙啊,他已经站在门槛上,早能窥到里面的风景,但始终迈不过那关键的一步,或许此生都迈不过去。 除非…… 除非做个真正的大冢宰,就像京城里的那位国师,集天下之力养一人,才能养出一位真正的剑仙来。 要做剑仙当然要做无拘无束的真正剑仙。 而不是像眼前这三个只在一隅之地窝里斗的伪剑仙。 他看着这些怪物大快朵颐的样子,心里冷笑不止,认定它们是怪物与败类,决定要将它们一扫而空。 他手在斗篷下握住了那件重宝,那是除了那种铺满大地的大阵之外,另一个足以胜过剑仙的手段。 但是外物的力量就是限制多,并不持久,大冢宰也需要看准时机。 他相信时机会有的。 就眼前的情形,三个怪物同吃一块肥肉,虽然看起来有规则保证他们按顺序吃,可是怎么会没有矛盾呢? 譬如眼下,那银色球膨胀的速度变快,眼看要超过黑色球,黑色球也就到罔两能忍吗? 那金色球比他们小那么多,又岂能一直甘心? 大冢宰凭借丰富的政治经验和敏锐的政治嗅觉,他知道平衡难以位置,战机就快到了了。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爆发了一波银色光线,全都过入了银色阵营,银色剑势也老实不客气,从天空撕下一大块,撕的几条伤口几乎连成一片,成了个大窟窿。外面的虚无仿佛要溢出来,淹没这方天地。 大冢宰没撕过天,他不知道天是像纸一样柔韧怎么撕都无妨,还是像墙一样,窟窿多了最终会塌陷,他知道一点,银色光球几乎要和黑色光球一样大了。 紧接着,很久没有新的光线上来,底下那局棋局似乎已经成了僵局。 现在,变故就在眼前了。 大冢宰敏锐的意识到了,便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持续靠近。他的斗篷本来就有隐匿功能,以前是他自视甚高,不屑使用,此时激发出来,比起专职隐匿的白狐更厉害。 靠的近了,他渐渐看到三个剑势下的其他人影。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独坐黑暗中的罔两,还有他脸上那个熟悉的黄金面具。 居然真的是面具。 毁灭啊……已经连独立的人形都混不上了? 还有那银色阵营,怎么连一个形象都没有?只有一片银色的……网? 紧接着他还看到了熟人。 洪柱国,拼杀在前。安王,缩在最后面。 符合他对两人的印象。 但是安王的状态有些不对。他好像在躲避着某种危险。大冢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