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乡绅,都在祭坛下方坐下。他指着四方说:“方圆一里之内,我会立几块界碑。界碑圈起来的是禁区,界碑之外可以樵采与放羊。谁敢侵扰百姓,你们可去州衙告状!” 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位知州不是在做样子。 刘太公含泪感慨:“老朽已半截入土,今日竟能见到青天!” 忽有一人说:“请问太守,既然允许樵采放羊,能否恢复山下造纸坊?” 朱铭摇头:“不能。百姓樵采畜牧,本人上疏朝廷,官家多半是会答应的。但砍伐尧陵树木去造纸,官家和众臣必定驳回。” 那人暗自叹息,不再言语。 朱铭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意愿,通通说与我听,与尧陵无关之事也可说。” 官吏在场,无人敢反应情况。 朱铭扫视一眼:“众官吏退去,在山下等待。” 三位县官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心惊肉跳,带着吏员们忐忑离开。 等官吏们都走远了,这些乡绅还是不说话。 朱铭笑了笑:“分与纸笔,都写下来,可以不写姓名。” 笔不够,轮着写。 乡绅们抬头望着祭坛前方的知州,有些人茫然不敢下笔,有些人故意左手写字。 白胜、李宝、邓春等人都盯着,看到谁写完,立即过去拿。凑足三份,便交给朱铭过目。 认认真真把这些民意看完,朱铭说道:“尔等怨怼最多的,一是赋税,二是马政。” 朱铭分开细说:“苛捐杂税,我会让县衙少收。至于和买钱,各路皆有定额,这是官家和宰相要收的,我只能答应尽量约束。真是抱歉,不能为诸君请命。” 一个士绅说道:“太守如此关照,我等感激涕零,何须有致歉之言?” 另一个乡绅说:“以往州县长官,都只知征收课税。太守能与俺们说这些,我等已经知足了。” 乡绅们纷纷拍马屁,有的发自真心,有的只是应付。 朱铭笑了笑,继续说:“马政我会想办法变更。记住,只是变更,不是骤然废除,因为我没那个职权。你们都说马政害民,其实朝廷也征不到堪战之马。等掌握更多情况,我会减少你们的养马数量,再根据朝廷定下的马额,每年请诸位给钱摊派。摊派费用,直接交去州衙,县衙官吏不得经手!你们可愿意?” 乡绅们互相看看,担心知州趁机捞钱,自己今后会损失更多。 朱铭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威信明显还不够,无法取信于这些士绅。 他继续说道:“你们反应的事情,第三是泼皮强盗太多,甚至有豪强勾结胥吏。足足有四位士绅,提及一个名字。此人叫做孙宗旦,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他的兄弟还是本县都头。孙宗旦今日可在?”.. 一个壮汉站起来,怒斥众人:“是谁在告俺的刁状?太守莫要信他们的鬼话,俺一向奉公守法,哪来的鱼肉乡里之事?” 乡绅们全都低头不语,不敢与这人对视,明显有畏惧之色。 当着知州的面,就把士绅吓得噤声,不是豪强又是什么? 朱铭看得明白,几乎可以确定,语气平淡道:“邓春,拿人。” 真的就是“拿人”,邓春生得牛高马大,比孙宗旦这山东大汉还高半个头。孙宗旦自负武艺了得,竟然还想反抗,被邓春一脚踹倒,然后提着腰带拎起来。 李宝瞪大眼睛,咋舌道:“好大的力气!” 孙宗旦依旧还在挣扎怒吼:“俺姨父是吏部郎中王可述,快快把俺放了!吏部是管你们这些官的,得罪了俺,你就别想再升官!” “吏部郎中王可述是吧?正好一并弹劾了。”朱铭把这个名字记在小本本上。 乡绅们惊讶不已,特别是匿名告状那几个,谁都没想到朱铭真敢抓人。 哪来的愣头青? 不对,不是愣头青。这么年轻的知州,明显是朝中有人,做事不怕得罪谁啊! 朱铭又说:“本县都头是此人兄弟,想来也为非作歹。李宝,你带人下山去抓来,那厮就在外面等着呢。” “是!” 李宝兴奋无比,他虽然也有“泼李三”的诨号,却非真正的泼皮,只不过说话做事太随性而已。 他立即带着两人下山,这两个都是郑家陪嫁来的相扑手。 却说三位县官一直等着,好久才见李宝过来。 正待上前询问,李宝已经喊道:“孙都头,借一步说话。” 孙都头小跑着过去,还以为知州有啥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