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四县,所有道观,被朱铭一朝打回原型! “贫道拜见太守。”王老志端正作揖。 朱铭却惺惺作态,拉着王老志的手说:“道长何必多礼?伱是从四品六字先生,我只是正六品上州知州。道长的官阶比我高,应该我去拜访道长才对。” 宋代的州,有七等六格。 细分实在太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只须记得,四万户以上者为上州,二万户以上者为中州,不足二万户者为下州。 朱铭是上州知州,正六品。 他如果调去金州任职,虽然还是个知州,却会自动降为从六品。这种情况,要么升寄禄官补偿,要么还会快速调任——如果是被刻意打压,那就没啥好说的了。 王老志连忙放低姿态:“太守为濮州父母,贫道也是濮州人,前来拜见父母是应当的。” 王老志怎敢摆谱啊? 他是从四品六字先生不假,但朱国祥也一样,且朱国祥还是道录院同知。 朱铭铲除黄庭观的行为,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王老志必须伏低做好话。 把王老志请进屋里坐下,朱铭问道:“道长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老志小心翼翼道:“黄庭观住持并非妖类,恐怕有什么误会。太守旦有吩咐,贫道定然全力配合,还请太守把那些道人放了。” 朱铭说道:“我是知州,得到检举去抓妖人,此乃本职所在。至于把妖人抓回来,该怎么审判,却是州院和司理院的事情。” 这番话,从制度上说得通,实际却纯属扯淡。 曾巩当年做齐州知州,也是全力打击黑社会和盗贼。有个叫葛友的强盗,被逼得躲进深山,实在受不了山中困苦,主动去官府投案自首。曾巩一句话,就把这个强盗赦免了,根本不给司法机构打招呼。 这是地方主官的特权,在遇到紧急事务之时,可以绕开既有制度。比如曾巩赦免强盗,就是在表明态度,诱使更多强盗来自首。 王老志出言试探碰壁,只得放弃捞人的想法,继续试探道:“秋社临近,贫道主持秋社祭祀如何?” 朱铭点头说:“正该请道长主持祭祀。” 闻得此言,王老志总算松了一口气,朱铭不会对他穷追猛打。 前提是,王老志必须好生约束徒子徒孙! 接下来就是商量祭祀事宜,春秋两社祭祀是大事。 朱铭定下规矩说:“秋社要办得隆重,祭祀却须从简,其余细节,道长可自己做主。” “贫道明白,定让太守满意。”王老志已经彻底认怂。 春秋两社,都是祭拜土地神。 一个在春天播种之前,祈求风调雨顺;一个在秋天收获之后,庆祝粮食丰收。 朱铭要求祭祀从简,是说不能劳民伤财,整个过程能省则省。又说要办得隆重,即把活动搞大,促进民间商业繁荣。 因为在庆祝的时候,从州城到县城,再到乡下市镇,都要举办庙会。老百姓把东西拿来卖,可以增加收入,而参与游乐之人也能玩得尽兴。 打发走王老志,朱铭便给各县发布公文,提出自己对今年秋社的要求。 等秋社结束,他还会利用之前树立的威信,勒令各县开展打击黑恶势力行动。县衙无法剿灭的盗贼,可以上报给州衙,朱铭将亲自进行清剿。 压制住盗贼的气焰,就该对濮州李氏动手了! 这一系列动作,是层层推进的。每做完一件事,朱铭的威望都能提升,直至吓得李家不敢公然反抗。 李家如果敢乱来,朱铭也有办法,高举执行马政的旗帜,强行收回李家霸占的官方牧场! 然而,计划虽好,却总有意外。 黄龟年拿着提刑司的公文过来,一肚子憋屈道:“朝廷又要委派观察判官,钱家的案子,移交给观察判官审理。” 朱铭把公文看完,心情愉悦道:“这是好事啊,只让移交钱家的案子,却没说移交孙家的案子。州院完全可以做主,把孙家有罪之人,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 “放跑了钱家,我还是不痛快,牵涉好几桩命案呢。”黄龟年连连摇头。 朱铭安慰道:“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些,毕竟天下是那些人的。当务之急,是在濮州四县方田均税,让穷苦百姓的负担减轻一些。” 黄龟年问:“太守已有方略?” 朱铭胸有成竹道:“入冬就能开始方田,就算李家也得老实配合。” 朱铭没高兴几天,调令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