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怎么弹劾都没用,有蔡京父子罩着,李道冲是不可能被调走的。 在钱琛运回粮食之前,朱铭动用一切官方资源,还拉上士绅一起赈济灾民,尽量把这段时间给拖过去。 进入六月份,灾民越来越多。 各县百姓听说知州在赈灾,而自己的县令不怎管事儿,于是扶老携幼、沿途乞讨前往州城。 一路都有百姓饿死,尸体遭到野狗啃食。 乡野之间,邪神信徒变得更多,百姓饿着肚子祈求邪神保佑。 “太守,粮食快吃完了。” “查抄寺庙!” 金州城西郊,有一座大庙唤作天圣寺。它的前身叫杏溪寺,乃唐代诗僧皎然创立,当时的规模还很小,到了宋代才日渐兴旺。 李宝跟随王甲带人出城,直奔天圣寺而去。 这里的和尚也在施粥,但每天就熬那么几锅,而且稀得跟汤差不多。 李宝大喊:“检查僧人度牒,查出一个无牒僧人,便罚十石粮食充公!无牒之僧若是超过五十人,再追罚五百石粮食!粮食要是不够,就以庙田充公抵扣!” 一瞬间,天圣寺鸡飞狗跳。 宋代每年发放的度牒有限额,否则这玩意儿就通货膨胀了。 天圣寺的合法和尚,估计不会超过十人,剩下的全是些无证出家者。 李宝和王甲,几乎把天圣寺的粮食搬空,而且还逼着和尚自己搬运。只留下二三十石,让庙里的和尚凑合着过日子。 其余寺庙太远,朱铭又盯上道观,强令药王庙的道士给粮。 “相公,有一家米铺涨价过高,还有两家米铺只做半天生意。但凡开门售粮的米铺,皆遭百姓哄买,粮商请求衙门管一管。”杨朴负责打听市面上的消息。 朱铭立即下令道:“违规涨价者,只卖半日者,按先前定下的规矩罚粮!” 又说:“城内城外,各处粮铺,派衙前吏去维持治安。所有购粮者须得排队,按照户册人口,每人每天限购一斤半粮食。吃不饱就饿着!” 管的事情太多,州衙胥吏不够,西城县的胥吏也被征调,整天忙得没有歇脚时间。 但是,这些做事的胥吏都有优待。 每个胥吏,有两个优先购粮的家属名额,可以不用排队直接去买粮。办事的胥吏还管饭,由州衙集中提供伙食,反正不让他们饿肚子。 这在平时不算啥,灾荒时节却很有面子里子。 获得了特权,就要承担责任,认真办事是基本的,还不准趁机勒索受贿。一旦发现,立即革职,另再追缴赃款打板子。 “相公,俺悄悄巡视各处,发现西城县境内的月河岸边,那里疏通灌渠的灾民被克扣伙食!”白胜坐船回来报告,朱铭的亲随几乎都被撒出去了。 朱铭说道:“抓人,查账,涉事胥吏全部撤职,追缴赃款并狠狠罚钱!” 又过两日,城中泼皮鼓噪闹事。他们不愿排队买粮,且认为每天一斤半吃不饱,于是撺掇百姓哄抢粮铺。 朱铭亲自骑着聚宝盆,带人前往抓捕。 这次是得出狠招了,包括哄抢的百姓,跟泼皮一起被包围。他们见官差来了,竟打算带着粮食四散而逃。 锵! 朱铭拔剑出鞘,纵马冲出去,当场砍死一个抢粮百姓。 现场更加乱做一团,百姓惊恐逃跑。朱铭继续骑马追杀,将逃得最远的三个,全部砍死在大街上。 一连斩杀四人,衙前吏也提着棍子围打,终于吓得抢粮百姓跪地求饶。 甄别出鼓噪闹事的泼皮,朱铭怒喝道:“分别押往各处粮铺,就在粮铺大门外,将这些泼皮当众打死。严厉厢坊保甲法,各坊的坊长和保长,每日组织街坊买粮。哪个保甲出了乱子,相邻十户全部连坐,坊长和保长都得罚钱!” 真就把那些泼皮,分开押往各处粮铺,众目睽睽之下乱棍打死。 官吏肃然,百姓震惊,士绅商贾也吓得不轻。此事之后,无人再敢公然违抗知州的命令。 在这饥荒年月,金州城的治安,反而变得异常良好。 严肃保甲法之后,就连小偷小摸都绝迹了,因为抓到之后邻居会被连坐。 李道冲骑马在城内外溜达,看到井井有条的街市,也忍不住暗自嘀咕:“着实是个能臣良吏,退回去二十年,俺肯定跟着伱做事。可如今这年月,好人难做哦,保住自己的前程才是正途。蔡公相权倾朝野,哪是你父子能够扳倒的?” 而州县士子们,对太守愈发敬畏,甚至出现一批朱铭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