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花石纲,都要走淮南进京,沿途大量征发民夫,已经把淮南搞得盗贼四起。 就连淮西提刑使李传正,都被停职问责,罪名是不如实上报盗贼信息,且没有能力去剿灭盗贼。 他能剿灭才怪了,花石纲一日不停,淮南盗就一日不息,这位老兄纯属倒霉蛋而已。 同样的倒霉蛋还有很多,比如给事中吴敏。 淮西抓了一些盗贼押送进京,吴敏认为只诛首恶即可,其余贼寇都是被胁迫的,主要还是受到花石纲影响。就因为这一句话便被免除职务,扔去商丘提举道观。 朝中言官,不敢再谈论淮南盗和花石纲之事。 “请品茶!”张根把茶盏推过来。 朱铭并不观察汤色,闻了一口香气,便开始喝茶品鉴:“香而不腻,端是佳品。” 黄氏坐在旁边,插话道:“朱太守带来的红茶,老生也有耳闻,一直没有尝过。朱太守家里也种茶叶?” “种了一些。”朱铭说道。 黄氏又说:“令尊还在洋州未返京?” 朱铭笑道:“他觉得东京不好,还是乡下住着舒心。” “不愧是得道高士。”黄氏赞道。 朱铭说道:“提及高士,张团练之祖明叔公,才是真正的有道高士。我听闻胆矾炼铜之法,便向人打听其出处,得知是明叔公献予朝廷。以布衣之身而利天下,可青史留名也。” 这话戳到张根的得意之处,谦虚道:“家祖也是读书时偶得此法,多番验证改进,方有胆矾炼铜行世。” 黄氏笑道:“说到杂学,太守改良活字印刷和油墨,与胆矾炼铜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世间良法。老生幼时到梦溪公(沈括)家做客,就见梦溪公改良活字,欲推行天下而不可得。” “老夫人见过梦溪公?”朱铭来了兴趣。 “黄沈两家乃世交,老生与梦溪公家的娘子也是闺中故友。”黄氏解释道。 黄覆、沈括、吕惠卿年龄相仿,又都是变法派骨干,他们三个好得穿一条裤子。 借着活字印刷术和胆矾炼铜法,黄氏与朱铭聊得兴起,渐渐开始打听朱铭家里的情况。 心里有了底,黄氏寻个由头离开,说是要去张罗饭菜。 张根却不问家庭信息,而是探听朱铭的政治观点:“太守对当今时局如何看待?” 朱铭不假思索道:“天灾频发,外患未熄,盗贼四起,已是兵疲民扰。官家又大兴土木,不给小民喘息之机,奸党趁机祸乱朝野。听说还打算攻辽,若消息属实,则社稷危矣。” 张根非常满意,赞许道:“太守如此年轻,便能看清天下隐忧,非常人所能及也,假以时日必为宰辅。” “唉,宰辅不去想,只求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朱铭感慨。 张根也感同身受:“是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又哪能有别的奢求?我做了几年淮南转运使,没有造福一方百姓,却让淮南两路民生艰难。” “此非张团练之过。”朱铭安慰道。 张根又问:“太守对嘉王怎看?” 朱铭不屑道:“类其父也。” 张根说道:“自古未闻有亲王而科举者,非国家之福。嘉王更兼提举皇城司,太子日夜惊惧,东宫何以自处?” 朱铭忍不住笑道:“亲王做状元,其实也非不可。但皇子做太傅,实在有违伦常。” 此言一出,张根也哭笑不得。 中国第一个太傅是周公旦,担任周天子的老师。 太傅,帝师也! 嘉王赵楷身为皇子,却加官太傅,做了自己皇帝老爸的恩师…… 朱铭很想掀开宋徽宗的天灵盖,看看里面脑回路是咋长的,正常人绝对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这一番话说出来,张根已经明白朱铭的政治倾向。 是自己人,可以结亲! 张根又问:“太守对新法怎看?” 朱铭说道:“大宋积弊已深,不变法不行。但变法之前,须整顿吏治,否则良法施行起来也成了苛政。” “然也!”张根拍手大赞,这话说到他心坎里。 黄氏那边,叫吃饭了。 朱铭随着张根去饭厅,见一少女盈盈而立。 张根介绍说:“此乃小女锦屏。” “娘子安好!”朱铭作揖问候。 张锦屏屈身行礼,微笑道:“相公万福。” 众人坐下,黄氏看看朱铭,又看看女儿,愈发觉得般配,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