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拜见叔父,拜见叔母、姨娘。”白崇文连忙起身见礼。 沈有容微笑:“坐吧。” 文小妹点头示意,聊了几句,便跟沈有容、安娘,带着孩子回内宅。 白崇文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说:“叔父,俺打算建个烧酒作坊,也用玉米、红薯来酿酒。” 朱国祥好笑道:“偷师又偷成了?” “那个……俺去烧酒坊看了几眼,多少看会了些。”白崇文脸红道。 朱国祥说:“无妨,生意哪能一家做完?” “多谢叔父!”白崇文感激道。 朱家和白家,酿酒都不犯法。 宋代对酒业有三种管理模式: 第一,自由买卖,照章纳税。 两广全境、夔州路、荆湖南路和福建路部分州县,属于自由买卖区。随便酿酒随便售卖,官府不会干预。 并非官府不想管,而是私酿私卖屡禁不止。 那全是蛮夷众多的区域,因为酒榷还打过仗,官方机构也经营不善到了北宋中期干脆放开。 第二,官榷制度。 官府自酿自卖,通过酒曲控制民间酒商。 在官榷地区,民间不得私造酒曲。想要酿酒卖酒可以,先拿到牌照,再去官府购买酒曲,通过酒曲的多寡确定税额。 《清明上河图》里的“某某正店”,就是拿到了牌照的酒户。而“某某脚店”,则是依附于“正店”的小酒户,他们从正店那里高价购买酒曲。 第三,买扑制度。 说白了就是包税制,官府确定某个片区的酒税总额,以拍卖形式承包给民间商贾。 在此区域内,别的商贾不能从事酒业,想酿酒卖酒须得获得买扑商同意。 朱国祥在大明村酿酒,属于第二、第三种制度的混合体。 他这酿酒坊叫做“坊场”,村中酒店叫“旗望户”。 此类酒商,须得远离城市,只能在乡下售卖。而且不得私造酒曲,必须到“都酒务”购买酒曲——这属于官榷制度。 洋州三县的县城,都被买扑酒商承包了。 大明村的白酒运去城里,给买扑商交税即可,甚至是直接卖给买扑商——这属于买扑制度。 当然,朱国祥肯定会私造酒曲,私造的这部分可以逃税。 蔡京为了增加财政收入,酒税涨得太过离谱,不逃税还怎么经营? 白崇文忽然又说:“西乡县的小学和县学,今年都被取消了。洋州州学,学生名额减少六成。俺那幼子,还有二弟的四子,能否到大明村这边来读书?” 朱国祥说:“外村子弟,给足束脩便可,且都过来上学吧。” “多谢叔父!”白崇文拱手。 白三郎考上进士,对于白家来说意义重大。 虽然仕途不顺,但官身摆在那里。白崇文的长子,甚至已经跟西乡县首富卢家订婚,这桩婚事全靠白家出了个进士官。 白家从上到下,都迫切希望出第二个进士。 天色已晚,白崇文告辞离开。 他踱步在镇街上,心中颇为感慨。 就在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农田,附近只住着一二十户土匪。如今却变成市镇,而且比白市头更繁华。 白市头已经没什么人去赶集了,就连上下白村的农民,也喜欢到大明村这边来。因为集市更热闹,能买的东西更多,卖家里的土货也更好卖。 来到码头,却见一艘船靠岸。 白崇文一眼就能看出,又是从哪里来的“移民”。这些人没带农具,估计不是农户,可能是去洋州城招募的工匠。 “张三哥!”白崇文见到张广道,立即抱拳问候。 张广道回礼道:“见过白大郎。” 二人简单聊几句,便各自离去。 张广道直接去见朱国祥,而且是在书房单独说话。 “走私买卖,你不要再亲自领头了,就留在村里加紧练兵,”朱国祥吩咐说,“春耕过后,家里不是独子的,全都要出男丁训练村勇。” 张广道心头一喜:“可是要……” 朱国祥点点头:“天下即将大乱,必须早有准备。” 张广道问:“练多少兵士?” 朱国祥说:“大明乡这边先练八百人。金潭村那边,练一百八十人。金州那边,也练一百八十人。但没有定死数额,可多一些,也可少一些。” 感觉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