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我姐夫已经疯了,快快绑了他献关投降!” “谁敢?”汤求转身扫视麾下军官。 义军数百艘战船,已经朝夔门驶来,正在寻找合适的登陆点。 汤求似乎颇有威望,军官们被他瞪得往后退。 终于有人胆子大,退后一步,复又向前:“汤三哥,管兄弟说得在理,四川都快全丢了,只剩几座城哪守得住?大头巾都有投降的,咱们丘八投降不丢人。有这夔门天险,官兵杀不进来,朱相公肯定能做皇帝。你我早早投降,说不得今后还能封侯。” 汤求冷笑:“你晓得个屁,等禁军和西军杀来,贼寇定然一溃千里。只要守住夔门,你我皆是功臣!” 另一个军官质问:“就算立下大功,这功劳真是咱们的?怕要不知被哪个抢了去。” “如此大功,谁也抢不去!”汤求说这话,自己心里都没底儿。 又有两个军官从别处城墙过来,互相之间用眼神交流,然后呈扇形一起逼近汤求。 汤求的亲兵,假装看不到,故意拉开距离。 除了主将,大家都想投降。 守住夔门不失的大功,或许汤求能保住,但其他人肯定保不住,论功行赏根本没他们的份。 汤求拔刀呵斥:“谁敢过来,便辟了他!” 已经有人绕到侧后方,各自打着眼神,然后同时扑过去,将汤求五花大绑捆了投降。 李宝登上关城,看着险峻狭窄的瞿塘峡,顿时生出无限豪迈。 他有一股作诗的冲动,但书读得不多,只能写出首打油诗。 占据此地,可保四川东大门不失,而且还不需要投入太多兵力。 反复确认汤求不愿投降,李宝笑道:“如此义士,俺不忍杀之,把他放回夔州城!” 一艘船载着汤求,往夔州城驶去。 夔州路转运使郭伦、副使赵世鼎、运判张深,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包括其他州县的太守、县令,但凡没被义军抓住的,此刻都云集在夔州城内。 有些官员,甚至来自成都。 有品级的官员,夔州城内就聚了七十多人。 “城下是谁?”张深问道。 汤求回答:“夔门守将汤求。” 郭伦大惊失色:“你难道降了贼寇?” 汤求哭丧着脸说:“我没有降贼,是麾下将官作乱,把我捆了献给反贼。夔门和白帝城已失,贼将故意把我送来夔州城。” “胡言乱语!” 张深突然挽弓搭箭,毫无征兆的射出去,随即大喊:“此人是贼寇冒充的,并非夔门守将汤求。” 汤求莫名其妙中了一箭,惊得直往后退,从陡峭的石阶滚下去,半路摔得七荤八素。他低头看着肩上的箭矢,伤口很疼,心里更疼。 他知道张深是啥意思,夔门若失,夔州城就成了瓮中之鳖。不说守城的士卒,就连官员都会想着投降。 夔门不能丢失,所以他这个夔门守将必须是假的。 汤求滚落石阶时头破血流,一瘸一拐回到船上,咬牙切齿对船夫说:“送我回夔门老子今天便要从贼了!” 夔州城头,一片死寂。 越来越多的官员闻讯赶来,就连成都知府都在这里。 张深说道:“尔等莫要胡乱猜想,刚才那就是贼寇冒充,夔门守将汤求我见过,跟这厮长得一点也不像。” 名义上的主帅郭伦,只觉口干舌燥,看着滚滚长江发呆。 其他官员也面面相觑,夔门没了,夔州已是一座孤城。就算能坚守半年,也别想等到援军,官兵水师根本过不了铁锁关! 一个又一个官员,失魂落魄离开城墙。 这破地方,逃都没法逃,要么自杀,要么战死,要么被俘,没有第四种可能。 第二天,李宝带着军队过来,在梅溪的东岸依山扎营,与夔州城遥遥隔河相望。 数日之后,大年三十。 城内见不到过年的喜气,一个个都愁眉苦脸。 全城百姓实行口粮管制,所有粮食都被征用,所有青壮都要守城,老弱妇孺负责搬运物资,张深要跟贼寇打持久战。 这位老兄,是夔州路的三把手,也是最懂军事的人。 至于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在宅子里借酒消愁,把守城事宜交给张深处理,他们自己不愿面对现实。 百姓和士兵,皆怨声载道,好好的新年变成这样。 过年这天,李宝带着军队登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