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样说。”蔡鞗回答。 蔡京抱着侥幸心理说:“许是为了剿灭金国贼寇,并非真要南下。” 这纯属自欺欺人之言,邻国在边境练兵,怎么可能是为了平息内乱? 蔡京嘀咕道:“这朱贼和钟贼,怎就打了一场便休战?” 蔡鞗说道:“能否设计离间?” 蔡京摇头:“离间只能给予高官厚禄,他们一个已经称帝,一个自称是大元帅,还能如何进行赏赐?” 蔡鞗说道:“大人,钱粮又不够了,河北山东剿贼靡费太多。” 蔡京没有再开口,他很想把指针机械钟给熔了。那玩意儿造了好几年,前后耗费将近两万斤铜,王黼还暗中吃下许多回扣。 “对了,官家夺情,李邦彦已回东京。”蔡鞗又说。 蔡京评价道:“此人不足虑,别去管他。” 李邦彦一回京便宴请宾客,丝毫不顾自己还在服丧。 他宴请的,都是些清贵大臣,已经冒头又无深厚根基者。 比如秦桧,目前在做中书舍人。 樊楼依旧那么奢华,秦桧端着银盏饮酒,微笑观看歌舞表演。 平时他消费不起老丈人不可能给他多少钱,中书舍人的俸禄也不高,而且没有什么贪污的空间。 “为大宋贺,为官家贺!”李邦彦突然举杯。 众人连忙呼应,纷纷举起酒盏。 歌舞表演还在继续,李邦彦回到京城非常高兴,喝至酒酣耳热甚至脱衣服,露出满身的刺青问小唱:“俺这刺青纹得如何?” “着实让奴家惊艳。”小唱立即奉承,还伸手去摸。 李邦彦睁着朦胧醉眼,指向小唱的腹围:“俺离开东京才三四个月,怎你们腰上都围着鹅黄色丝巾?” 小唱笑着解释:“此物名曰腰上黄,近来颇为时新。” 李邦彦仔细打量,赞许道:“确实好看,也颇新颖,待俺回家也围腰上黄。” 瞬间就有官员,把自己的黄色腹围献上:“相公何必等回家?在下的腹围,是今日新系的,相公喜欢可拿去用。” 李邦彦哈哈大笑,接过腹围自己系上,还让人搬来镜子照来照去。 李纲看得直摇头,转而对旁边的秦桧说:“时局艰难,宰辅如同浪子,于国有何益处?” 秦桧低声说:“几位宰辅之中,这位李相公已是最有人样的,咱们想做事都得借助于他。” “这顿酒喝得别扭!”李纲愤懑道。 此时的秦桧,跟李纲关系还不错,他们都是正直耿介之辈,在新生代清贵官员当中名声极好。 特别是李纲跟岳父划清界限,李氏的门生故吏趁机宣传,名望那是蹭蹭蹭上涨。 趁着旁人不注意,秦桧说道:“阁下那位连襟,最近击败钟相夺取了江陵。” “听说了,实为朝廷心腹大患,”李纲叹息道,“他若不作乱造反,今后必为大宋宰辅!” 秦桧说道:“他已纳了帝姬,又曾为太子仗义执言。为今之计,只有拥立太子登基,或许可以招安朱家父子。” 李纲翻白眼道:“占领川峡,已是割据一方,怎么可能招安?” “死马当活马医,只得一试,”秦桧说道,“如今的官兵,也就在山东河北,还能跟不成气候的贼寇打仗。朱成功文武双全,让他占据川峡两三年,恐怕能练出十万虎狼之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李邦彦醉醺醺离场,众多宾客也陆续散去。 “伯纪兄,且上俺车来!” 李邦彦把李纲给拉住,拖上马车单独说话。 这厮是真喝醉了,跟李纲勾肩搭背,竟然来一句:“哪天朱相公得了天下,伯纪兄可要帮俺美言几句。” 李纲大惊:“公相何出此言?” 李邦彦笑着说:“阁下与朱成功是连襟,前日里断绝翁婿之情,无非两面押注而已。以俺观之,朱氏必得天下,伯纪兄今后也是皇亲国戚。” “你这贼厮,枉为大宋宰辅,竟然说出这般言语!”李纲怒急,把李邦彦推开,自己跳下马车。 李邦彦追出去,被街头晾风一吹,思及刚才失言,瞬间吓得酒醒了大半。 樊楼之前,许多达官贵人,都系着黄色腹围。 这种奇怪的流行装扮,被保守人士称为服妖。城外贫民忍饥挨饿,富人们却还在搞服饰创新,而且什么新鲜样式都能快速流行。 李纲看着打扮鲜亮的人群,又想起李邦彦那句醉话,心中泛起无限的酸楚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