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达三寸有余,几乎将这口钟一掌打穿! 从手掌和指节来看,这是一个女子的手掌,很是秀气。 许应不由想起昨晚的那个棺中女鬼,心道:“从手掌印记来看,可能是漂亮女鬼打出的印记。” 这个手掌印记四周,各种奇异纹理交织,时而纹理迸发,时而崩溃破灭,似乎手掌印记中蕴藏着恐怖的力量,正在破坏大铜钟的内部构造。 更为奇特的是,许应竟然觉得大铜钟正在用一种奇异的呼吸吐纳法门,激发自身潜能,与手掌印记中的恐怖力量相对抗! 它在自我疗伤! 不远处,蛇妖蚖七咬着一只十来斤的黑野猪,那黑猪已经中毒死了,还有一只黑野猪被他压在身下,却还活着。 一蛇一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这口大铜钟。 “这口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它被卷入阴间。涧山的那个缺口,难道是它撞出来的?” 许应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远远地伸出手来,低声道,“它受伤了吗?” 蛇妖蚖七焦急万分,压低嗓音,叫道:“别乱来!会死人的!” 许应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往前蹭。 蛇妖蚖七叫道:“许应,快回来!你还没有给老蒋家留个种,你死了,老蒋家就绝后了!” 许应手掌渐渐靠近大铜钟。 突然,大铜钟顿住,不再上下起伏,也不再忽大忽小。 蛇妖蚖七惊叫一声,屏住呼吸。许应也只觉这口大钟仿佛长着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 四周的空气温度一下提升了许多,倒伏的树木被烤得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不断炸裂。 许应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大铜钟又自上下起伏,忽大忽小,专心致志的对付钟壁上的掌印。显然,这口钟认为许应没有什么威胁力。 许应只觉四周的空气温度也变低很多,悄悄向前挪了一步,手掌继续向前伸出。 大铜钟又停了下来,许应僵住。 蛇妖蚖七和那黑野猪,心脏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大铜钟继续上下起伏,呼吸吐纳,许应手掌轻轻落在钟壁上,摸了摸,露出满足的笑容。 蛇妖蚖七小声叫道:“你冒着被大钟敲死的危险,就为了摸它一把?” 许应笑道:“昨天晚上我们靠它才在奈河改道中存活下来,它受伤了,我们当然要摸一摸安慰安慰它。我家的猫狗,都是这样抚摸,就会冷静下来。” 蛇妖蚖七竟然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歪理,然而就在许应转头的一瞬,突然当的一声大响,那口大铜钟从空中落下,砸在地上! 许应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只见大铜钟的钟壁抖动不休,钟壁上的纹理也是一片紊乱,跳来跳去,时不时抽搐一下。 这情形,像极了重伤垂死的人! “快点回来!” 蛇妖蚖七尖着嗓子,声音有些沙哑,叫道,“它要死了!待会爆开,炸得你满头满脸是血!” 许应见状,也不敢确定这口剧烈抖动的大钟会不会爆开,连忙向蛇妖蚖七走去。 他刚刚走出两步,只听身后传来大钟拖着地面的敲击声。许应回头看去,只见大铜钟还在他身后,向他移动了两步的距离,依旧在抽风般抖动,像是要断了气。 许应向前迈开一步,大铜钟也向前拖动一步的距离。 许应再向前走出一步,大铜钟抽搐着向前滑动一步。 许应快步向前走去,身后大铜钟当啷当啷滑行,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你被讹上了!” 蛇妖蚖七尖着嗓子,小声叫道,“你刚才摸了它,被它讹上了!它受了重伤,难以自保,你摸了它,它就赖上你。我就说不能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吧?” 旁边的小黑猪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许应撒腿就跑,身后大铜钟当当当当连碰带撞,一路冒烟,尘烟滚滚,始终跟在他屁股后面! 许应闪身从两株并排的大树间穿过,身后咔嚓两声巨响,两株大树整齐倒地! 许应跳过一块两三人高的山石,下一刻山石被碾成齑粉,大铜钟当当作响,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不离不弃。 许应又跑了回来,蛇妖蚖七和小黑猪看着他屁股后面,大钟还在拖着地当当撞来撞去。 少年停步,脸色木然,脸上有两行泪滑了下来。 “我杀了人,还弑了神,而今正在被城隍和官府通缉。屁股后面挂着这口大钟,生怕人看不到听不见,我可能活不过半天。”许应仰头望天,免得眼泪滑到嘴里。 突然,他身后的大铜钟无声无息的漂浮起来,缓缓旋转,越来越小,而后唰的一下,钻入他的后脑之中! 许应看到蛇妖蚖七和小黑猪惊恐地看向自己身后,猛地转头,却见大铜钟不见了踪影,不由又惊又喜,笑道:“总算丢掉了这个拖油瓶。” 蚖七的尾巴尖指着他的脑袋,结结巴巴,正要说话,突然脑海中传来一声钟响,蚖七悚然,尾巴软了下来。 “蚖七,你抓了两头野猪,我看这头野猪怪有灵性的,不如放了吧。”许应打量被蛇妖压在身下的小黑猪,提议道。 蚖七道:“这只黑猪是被我毒死的,我的毒无药可解,你若是吃它肯定一命呜呼。这只活的没毒,你确定要把活的放了?” 过了不久,两只小野猪被架在篝火上烤得油光铮亮,油脂滑落,滴在火堆上,顿时空气中泛着松木的烟香和肉香味儿。 许应和蚖七吃饱喝足,继续向着吴望山而去。 “小七,也不知为何,我晃头的时候,总是能听到钟声。” 许应晃了晃头,有些诧异,侧耳倾听片刻,道,“我好像幻听了。” 蚖七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许应又晃了晃头,又听到了钟声。 “别晃了,再晃当心把脑袋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