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每次凌湙弹完刀后摇头离开,他都要辗转反侧好几夜,守在铁炉子旁一夜夜的琢磨,琢磨到底哪个步骤做的少了,哪道工序没做到位,凌湙的这一声赞许,直叫这个老头激动的眼都红了,转了身颠颠的亲自开。
他的孙子陈为担心的跟在后头,就怕他被满地的铁疙瘩拌倒,但脸上也是开心的笑容,也不敢出声,就默默的跟在老爷子后头,铁塔般的壮硕身体兜出来的阴影,直将老头整个罩了进去。
凌湙眼神在其余人身上兜了一圈,然后将视线放在案上还在打磨的铁块上,问陈为,“打一块铁板要多长时间”
陈为愣愣的与凌湙对视,猛然醒过神来发现凌湙竟是在与他说话,忙弯了身体小声道,“回城主,要什么样的铁板有多大样”
凌湙比划了一下,“长短皆一点五尺,要非常平整的那种。”就是五十厘米的正方型平板,准备用来做玻璃的工具。
陈为立即点头承诺,“一个时辰就得。”末了加上一句,“有韧度要求么”
凌湙叫他问的笑了,摇头道,“没有,就要笔直的铁板,若时间不长的话,打两块。”
陈为马上叫人拉了风箱升火,卷了袖子就要开干,却叫凌湙又喊住了,“再打两根圆铁管,三四尺的长度就够了,圆管口径有杯口那样就行。”
凌湙其实也闹不准吹管的数值,吩咐陈为弄了两个尺寸的,一个是一米长的管子,口径二十四厘米,一个是一米五长的管子,口径三十厘米。
陈为不懂他要这个干什么,但也听懂了凌湙的要求,点着头的答应,“行,我保证两个时辰后都能得。”
陈铁匠拿了开好刃的刀回来,听孙子与凌湙木愣愣的说着话,一脸汗颜的对凌湙请罪,“这孩子不大会说话,连个恭敬语都不知道说,城主莫怪,小老儿以后定好好教导教导他”
凌湙从他手里接过刀,摇头,“无事,他并未说错话,能做东西比会说话强,你无须担忧他,在我这不需要太卑屈,于我有用的,我许他凭心说话的权利,陈师傅,我们去试刀。”
殷子霁曾评价过凌湙的待人待事方式,跟齐葙吐过槽,说就没见过这样务实的人,什么客套都懒得应,唯有实务能让他专注倾听,明明也是个虚客套的高手,对着外人也很能装,可一等到身边全是自己人时,那种懒怠装的样子就全出来了,一点不注意自己的主子形象。
对此,凌湙只想翻白眼,与外人虚应,套着些没营养的客气话就已经够累了,若回了自己的地盘还要端着,那还活个什么劲他就是想自自在在的过日子而已,有话说话,不想说话发个呆放松精神,比走哪都端着身份强,他的形象不靠生人勿近的气场来,只要他够强大,自无旁人敢轻视。
陈铁匠紧张的看着凌湙准备试刀,两人上了地面,去了垂拱堂后头齐葙平时的射靶场,齐葙这人有种不肯认命的拼劲,这些年虽腿不良于行,但他的双臂力度却练的力能扛鼎,百步穿扬于他来讲不是虚言。
殷子霁得到消息也赶了来,齐葙尽管眼谗,却只能干躺在床上等结果,韩崝倒是能缓慢走动了,跟石晃两人也到了靶场边沿,犹豫着要不要进场去看,又怕涉及到边城机密,踌躇着对视一眼,欲转身离开。
凌湙一抬头刚好撞上殷子霁示意的目光,移了视线正看到两人欲离开的背影,便道,“既然来了,一起看看吧”
陈铁匠一气将十把刀全开了刃,殷子霁不懂刀,韩崝只能看,于是他就点着桌案上的其余几把,对石晃道,“一起试一试”
石晃搓着手头直点,脸上止不住的欣喜,武人爱刀,尤其是一眼能看出好坏的刀,凌湙指点出来的新刀,与制式朴刀有点不同,刀身竟带着点弯弧,似是取了凉羌弯刀的特点,不似朴刀刀身是笔直直的。
凌湙竖着刀身迎着月色烛火细看,边看边给他们解释,“这刀叫雁翎刀,是我给城卫、亲卫改制的战刀,刀身形似雁翎,长一尺七寸,柄短适于手握,刀型弯似上弦月,刀体两面开四道血槽,本来刀尖处还应有反刃的,只是暂时没能造出来,但这样也应比朴刀更轻巧趁手,用起来应当更舒适便利。”雁翎刀,短兵械腰刀鼻祖,刀身比朴刀更轻盈,步兵应战时挥刀的次数也是战胜的关键,四道血槽入体,如戳了四个洞般,换谁也经不起这样放血,便是没能将人一刀毙命,光血流不止也能耗死人。
朴刀是威武,也适合近战,然而,普通士兵没有精选进御麟卫的那种身体条件,用朴刀无形里会拖累他们的气力,凌湙观察了好些日子,决定为步兵的配刀重新改制。
陈铁匠惭愧的搓着手,呐呐道,“都是小老儿无用,始终无法锻造出反刃。”
这就是斩马刀一直无影的关键,幺鸡几乎两三天一催,陈铁匠都怕见他了。
凌湙摇头,“没事,慢慢摸索就好,反刃确实难了些,可一旦造出来了,于我们的战力而言,会更如虎添翼,索性现在人少,这批刀先铸出来让他们试用,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