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说什么,可以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维多利亚三世声音愈发平淡冷漠,像亘古不化的坚冰,“刚铎不会投降,刚铎永不陷落。”
“呐,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上史官的原因,”闻人歌遥遥一笑,“是珍贵的修史素材呢。”
“聊聊吧,”她自顾自说了下去,“维多利亚刚铎,你有过不甘,或者愤懑么”
这位末代君主沉默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讲道理,我本来没打算推翻这个帝国的,那是我的前辈们喜欢做的事,”闻人歌见她没有回答,开始絮絮叨叨了,伸手轻抚狮鹭兽庞大的脑袋,“他们就喜欢干些造造肥皂制作玻璃开店赚钱培养死士什么的,哦对了,还一定是家道中落,家道中落是因为与皇帝有仇,最后推翻帝国自己成了皇帝那种俗套故事。”
“唉,我其实也琢磨过要不要搞点发明创造的,没办法,我理科不好啊,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那些公式。”
柏长风看着对面陷入迷茫的维多利亚三世,心中叹口气,用力戳了戳闻人歌的后腰,“别跑题。”
“抱歉,又说了你们听不懂的话,”闻人歌滑稽地耸耸肩,“总而言之,我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个时代挺好的。贵族剥削农民,但也不算太剥削,一个勤劳的普通人只要认真工作就有得吃有得穿,这个时代的贵族也还拿在用那些所谓忠诚正直的骑士精神作为遮羞布,法治严格,道德水平也还行。”
“就算你父亲,你父亲的父亲,以及上上上代君主,都稍微穷奢极欲了些,但也不算过分至少和我知道的那些恶劣的君主比起来不算过分。”
维多利亚听着面前人的碎碎念,警惕中,更带了几分疑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忍不住打断。
闻人歌被打断也不生气,想了想,开口问。
“你觉得你错了么”
维多利亚却生气了,气得想笑。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前人并不是在说她个人。
而是在说这个国家。
“我不知道哪里错了,”过了很久,她终于缓缓回答,“那些世袭罔替的贵族门阀是烂了一批,但被我清洗过一次后,还是有很多优秀的人才站了出来,和我站在一起,改革反腐,为了振兴这个帝国而努力。”
“这并不是因为有你们叛军的存在,”她眸光如电,“即便没有你们,我也会继承皇位,我也会做这些事。”
“更何况,如果和历史上那些旧贵族比烂的话,那些被我清洗掉的贵族,倒也没那么烂。”
“就比如现在,你们打过来了,王城里怕是有一半以上的贵族想要逃跑。”
“但如果今天席卷而来的是黑潮,所有人都会守到最后一堵墙,最后一块砖。”
“如果没有你们,刚铎还能延续百年,甚至千年,你们不过是搅局者,不过是合久必分的大势。”
她盯着闻人歌黑色的眼睛,终于,缓缓吐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刚铎没有错,只不过你们恰好比我们强一点。”
“再给我十年,不,五年,你们根本没有机会。”
“我只是时运不济,生不逢时。”
闻人歌笑了,没有接话,而是扭头问柏长风。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打算推翻刚铎的么”
魔武双修天纵英才的柏帅面无表情地捧哏,“什么时候”
“当我发现这里的贵族和我知道的贵族比起来并不算太烂的时候,而跟几千年前的旧贵族比起来,他们简直称得上理智和贤明的时候,”闻人歌唇角的笑意更大了,“而问题在于,他们不太烂的原因,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他们多少读了点历史,发现剥削太严重,普通人就会起义,会推翻他们的统治。”
“万年了,他们已经完美拿捏了普通人的忍受程度,一个帝国比一个帝国要长久,一个帝国比一个帝国懂得怎么精妙地寻找那个平衡点。”
闻人歌不禁哂笑了一声。
“当我发现这糟到透的制度已经延续了万年,一代又一代人类精英们把这个早该被推翻的制度,早该被摧毁的破房子修缮得更加完全更加坚固,坚固到甚至还可以一个接一个万年的延续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来这地方多少是带了点使命的了。”
“末代君主,你不是时运不济,”她上前一步,身体前倾,注视着城墙上的人的眼睛,“正如你说的,如果没有我,你还能再给刚铎续百年,甚至千年,这个顽固又破旧的破房子还能被修缮一次,变得更难以摧毁。”
“你不是生不逢时,你没有生不逢时,”她声音愈发淡漠,冰冷中带着令人战栗的力量,“你的励精图治,你的努力改革,你的清扫腐败,共同铸造了这个精妙剥削的巅峰,你和千千万万个努力修缮破房子的你,恰恰阻碍了真正时代的降临。”
“你说的对,我来这一趟,的确是发表开战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