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一声, 从铁轨两旁弹出来的暗扣将缓缓行来的双人车厢拦住,一阵短暂的摇晃后,车厢终于停在了终点, 有矮人工作人员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透过玻璃窗瞅了眼里头,扭头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先去解决下一辆, 自己熟门熟路地从随身挎着的小布兜子里扯出了个小袋, 从落下了些的窗户玻璃缝里塞了进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别吐车里,吐车里二百。”
秦唯西接过来,一脸愧疚地低头,轻轻拍了拍柏嘉良的肩膀。
“唔,我们到了吗好晕。”柏嘉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扶着秦唯西, 勉强直起身子。
“到了,你有没有很难受”秦唯西仔细检查着小人类的面色,唇微微抿起, “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我不该拉着你上来的。”
“我, 我没事,可能就有点不适应。”现在轮到柏嘉良愧疚了她毕竟是的的确确占到便宜的那个。
“能走吗”
“能。”
秦唯西推开车门,环着她的腰, 半扶半抱地将人领了出来。
踏上实地的那一瞬,柏嘉良腿还是软了几分, 在秦唯西搀扶下走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直了,回头望向那弯曲险峻的铁道, 多少还是有几分心有余悸。
她喘了口气,低头,拉开猫包,然后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cua一下探了出来,左顾右盼,兴奋得大声喵喵叫。
“啊,小维c,”柏嘉良不禁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应激呢。”
“看着文静,其实是只胆子很大的小猫呀。”她低笑着撸了撸小猫崽的下巴,又嗷一下凑上前,亲了口猫脑袋。
公爵大人看着完全恢复以往活泼的柏嘉良,总算松了口气。
就是有点奇怪。
以前也带过普通人类也坐过这玩意,反应也没这么大的啊
她还在这边努力寻思呢,另一边,柏嘉良已经举起了手,指向前方,“秦唯西那就是法师塔吗”
不远处,是一座完全由玻璃浇筑的通天巨塔,数不清它的层数,也无法看清它到底有多高。
世界熔炉的辉光倾洒在它晶莹剔透的表面,闪烁出耀眼的彩色光芒。
在这个所有东西都以实用为主外表挺糙的地方,它看上去,就像一副美得令人窒息的画卷。
柏嘉良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手抚在栏杆上,怔怔望着着这昏暗地底都市中一笔浓墨重彩的绚烂。
“是啊,那就是法师塔,”秦唯西上前几步,靠在了她身边,望着她的双眸温柔极了,“矮人历史上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作品,没有之一。”
“有点可惜,如果你在来的路上能睁开眼睛的话,你就能看到塔顶落下的一束日光那是一束真实的日光,从探出地表的玻璃塔顶中落下,经过一面巨大的透镜,被凝聚成一束光路,落在钢铁铸就的一根巨针上。当然了,由于角度过于垂直,所以没有影子。”
“我能想象出来。”柏嘉良低语,手指攥紧了粗糙的铁质栏杆。
“矮人有一首一直传唱的歌谣,而法师塔的设计,就是从歌谣中汲取的灵感,”秦唯西竖指在前,“嘘,你听。”
柏嘉良屏住了呼吸。
远处的风中,真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歌谣。
“我们用钢铁和火焰,在黑暗中开凿世界
我们用虚无的光,编织虚无的美
我们探索,我们拷问,我们质疑,我们创造
但我们仍会抬头仰望,目光穿越泥土和岩石
在日光的沐浴下,我们理解时间的永恒”
又一个刻板印象被打破了和矮人粗犷的外表不同,他们的歌声很美,很轻。
身旁攥着小袋子的矮人工作人员也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圣洁得像是唱诗班的孩子在合唱。
“看懂了。”柏嘉良喃喃自语。
虚无的光,编织虚无的美。是指世界熔炉投下的投影,照在法师塔上的斑斓色彩。
在日光的沐浴下,理解时间的永恒。是指日光笔直落在铁针上而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影子。
“我很喜欢矮人,真的,”秦唯西耸耸肩,“在昏暗窄小的地窟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们不得不把自己的身高都进化没了,但他们还是很喜欢太阳。”
柏嘉良用力抿紧了唇,随后望向迈着小短腿又走远了的矮人工作人员,用力挥了挥手。
“嘿您好”
“您好,有什么事吗”矮人扭头。
“对,想问你一个问题,”柏嘉良想了想,“您喜欢太阳吗”
“喜欢啊。”矮人大胡子后的唇角高高扬起。
“您见过太阳吗”
“唔,还没有,”矮人遗憾地耸耸肩,“不过总会见到的。”
“那您还喜欢太阳”
“这个很难解释的啦,”矮人笑了起来,指了指法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