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内,形势复杂。
孙太后一派,王振余孽一派,忠于朱祁玉的新人一派,还有一些内侍、护卫忠于朱祁镇,龙蛇混杂,消息很容易走漏。
陛下再次肃清东宫一事,以及太子涉嫌假传圣旨砍了陈义和晋荣的事,很快传遍朝野。
太子殿下已将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蒙求、声律启蒙学完。
该学韵书了。
学完韵书,则是四书五经。
张鹏其实很欣慰。
别看太子殿下没个正形,有时候说些离经叛道的话能把人气得吐血,比如当初学三字经时,太子殿下竟然认为荀子的“人之初,性本恶”才应是正统。
不过太子殿下认真学习的时候,很多东西几乎当日就能融会贯通。
天生就该是读书人。
开始学韵书了,朱见济难得的全身心投入。
不识字当什么天子。
学韵书是个复杂而枯燥的事。
但事关一辈子,朱见济不敢松懈,拿出了当年刷黄冈试卷的劲头,加上本身就有一些基础,进步斐然,让张鹏越发欣慰。
乾清殿。
小朝会后,众多臣子各回公事房。
朱祁玉伸了个懒腰,对兴安道“让朱骧进来罢。”
刚才于谦和石亨等中枢大臣都在,锦衣卫调查东宫人员的事情,太过于敏感,还是要回避一下,免得横生枝节。
朱骧进殿行礼。
朱祁玉问道“查得怎么样。”
朱骧回道“有三人熬不住刑问,招了,倒不是陈烈的同伙。其中一人见到陈烈和司设监那边有来往,还有一人,当日太子殿下落水,此人虽未当值,但他恰好看见陈烈趁殿下不注意,用小木凳放殿下脚后,在殿下倒地时,陈烈看似去拉,实则在发力推搡,因此殿下才会落入水中,其后,陈烈一直在呼喊,但并没有立即下水去救殿下,另外一人,则是陈烈同乡,可证明陈烈水性极好。”
朱祁玉脸色阴沉。
确凿了是陈烈在谋害儿子。
牵扯到司设监
难道此事和司设监太监曹吉祥有关系
司设监,专责管理卤簿、仪仗、雨具、大伞等,事繁且杂,并无实权,司设监太监是一个官职,总领司设监诸事,就如兴安作为司礼监太监一样,犹在秉笔、掌印太监之上,而王振担任过司礼监太监之后,司礼监已俨然是宦官之首,超越了内官监。
明初,内官监才是宦官之首,郑和就曾是内官监太监,如今风水轮流转,和内阁牵扯更多的司礼监太监成了宦官之首。
朱骧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查曹吉祥吗”
朱祁玉想了想,“查”
又道“曹吉祥不像是真正的主谋,应该还有隐藏得更深的人,放长线钓大鱼,先不要捉拿审问曹吉祥,在暗中监视、调查即可。”
朱骧领旨。
朱祁玉又道“皇后昨日又给东宫那边挑选了一些年轻太监,这些年轻太监虽然出身清白,但朕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北镇抚司那边再去将东宫人员梳理一番。”
朱骧道“陛下,要不在东宫安插点锦衣卫的眼线吧。”
不是监视。
而是保护太子,监视东宫的太监和宫女。
朱祁玉犹豫了下,“不好操作。”
锦衣卫里可没太监。
你总不能让锦衣卫缇骑自宫之后去潜伏东宫吧,不人道。
朱骧道“要不,用东厂的人”
朱祁玉摇头。
东厂那边成分比较复杂,鬼知道选用的太监是不是王振的余孽。
道“此事再议,不过昨日太子来见朕,说要学弓马拳脚行兵布阵,你看何人适合”
朱骧略一思忖,“朱永。”
朱祁玉眼睛一亮。
他知道朱永。
朱永生于宣德四年,是宣府总兵官朱谦的儿子,外貌伟岸,颇有威严,早年随父征战于宣府,景泰二年,朱永袭封抚宁伯,获赐世券。
拳脚弓马行军布阵,无一不精。
关键年轻,教导太子不会过于呆板,而且朱永和太子处出感情来,将来就是最忠实的支持者。
也算是给儿子储备一些镇边人才。
但朱祁玉有点担心。
土木堡之变后一年,皇兄朱祁镇获释归来,路过宣府,朱谦曾率朱永拜见。
他有点拿捏不准朱永的立场。
朱骧道“陛下不用担心,北镇抚司查过,当日朱谦拜见上皇时,朱永并没有入内,和上皇亦无交联,且当日朱谦拜见上皇,仅仅是出于镇守宣府总兵官的职责而已,说个隐秘点的事,其实土木堡之变后,朱谦父子曾大骂过上皇再者,朱永是陛下封赏的抚宁伯,所以他其实感恩陛下,而非上皇。”
土木堡之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