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南薰坊进来了不少锦衣卫,打着火把挨家挨户通知官员,应该是便宜老爹下了圣旨,让所有京官在太庙觐见。
朱见济也不等了。
给了堡宗足够时间让他进行情绪管理,如果依然处于崩溃状态,那也没法。
丢脸就丢脸吧。
说不准臣子们两相一对比,会觉得便宜老爹更适合当天子。
对郝义点头,“带到太庙去。”
郝义立即命令大军拱卫住马车前往承天门东侧的太庙。
不远。
而且重兵把守,不惧怕任何人来劫堡宗。
郝义又道“殿下,微臣找个官员征用一辆马车”
朱见济摇头,“不用,走走。”
来大明九年了,老子一直被关在紫禁城,连皇城外城都很少去,现在是出笼之马,正好可以慢慢欣赏一番大明的夜景。
郝义见状不管怠慢,分了一半的兵拱卫太子。
他则押送马车去往太庙。
朱见济带着赵牧和白庆之等六个小太监,身后跟着腾骧武骧四卫精锐士卒,缓慢的走在长街之上,如一条长龙在城内蜿蜒。
一更三点鼓早敲了一遍,夜禁已经开始。
临街商铺,尽数关门。
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惴惴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朱见济欣赏夜景欣赏了个寂寞。
倒也真看见了大明的寂寞。
在皇宫之中生活十年,满足了朱见济对古代的向往,大多地方都铺了青石板路,房间里有大理石地板,还有地毯,干净整洁程度不输后世的现代化。
但此刻走在北京城里,朱见济才知道电视上都是假的。
一片漆黑。
在大军火把的映照下,入眼皆“蛮荒”。
在南薰坊还好。
权贵府邸的豪宅大院,巷子铺了青石板,很有古色古香的韵味,可走出南薰坊后,便从天堂走入了人间。
到处都是鸡鸣狗叫,入目所见的房屋破旧而老朽,青砖碧瓦的房子没看见几间,全是些泥坯房,甚至不乏茅草屋。
街巷也是泥坑凹凹,若是下雨天,根本无法行走。
这还是大明京畿
不敢想象,在大明真正的乡下,是何等的落后和贫穷。
朱见济有些心梗。
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这一次真的朱门酒肉臭何不食肉糜了。
也难怪农民起义会那么多。
换自己
分分钟揭竿而起了。
在京官员,除了被押入诏狱的,以及跟随于谦杭敏去封城的将领,不论官阶大小,都已齐聚太庙,大多人面色迷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庙前,朱祁玉坐在椅子上,看见儿子来了,顾不得天子仪态,甩开兴安跑过来,将儿子上下打量后,一把抱起,“小兔崽子,吓死老子了,没事吧”
朱见济挣扎了两下。
没用。
也便任由便宜老爹抱着了,没好气的道“老子还要当八十年的太子嘞,能有什么事”
朱祁玉哈哈大笑,“那老子就当个乌龟又何妨。”
离得近的中枢重臣面面相觑。
这两父子
比传说中的太祖和懿文太子相处都还要来得洒脱啊
真父子情深。
朱祁玉放下儿子,拉着走向太庙,“接下来交给老子了,毕竟这事现在咱们占理,可到了后世,鬼知道会不会被曲解了。”
朱见济摇头,“不,我要亲自太庙祭祖”
杀堡宗这么快意的事情,将是人生一大成就,必须亲自享受这分快感。
又问道“魏南风来了么”
朱祁玉嗯了声。
朱见济道“让他跟在我身边,随时记录。”
朱祁玉对身边的兴安道“去召魏南风。”
有点奇怪。
好像儿子特别青睐魏南风这个铁坨坨。
两父子在太庙门口站定,朱见济看着不远处的马车,不解,“老朱你去看过没,堡宗什么状况,他还不愿意下车”
朱祁玉嗯了声,“换你你也不下车啊。”
下来就是死。
朱见济哟嚯一声,耍无赖有用么,真不下来,让金瓜护卫上前拖下来,有辱斯文不说,一点体面也没了。
得找个合适的人去把堡宗“请”下来。
首先,这个人得是读书人。
需要口才。
其次,这个人得有武力,万一堡宗情绪失控,可以控制住他,免得辱没了皇家脸面。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无语了。
尼玛,景泰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