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正在崩溃边缘,把自己塞在座椅里死也不动。
寒商忽然伸出手,攥住她的手,把她从座位里拉起来。
他的手很热,也很大,比起她自己的手,手心的皮肤略微粗糙一点。
许知意顾不上他牵手的事,嘴巴不能说话,心中却在狂吼你就不怕我忍不住喷你一身
寒商牵羊一样牵着许知意,把她拖到司机旁边。
“在前面停一下。”
突然要停车,司机很诧异,司机和导游都知道,这个年轻的男生就是这次出钱的金主爸爸,马上找地方。
还好车子没上高速,又往前开了一小段,拐了个弯,就找到地方停下来了。
车门打开,许知意冲下车。
车外空气清凉,地面稳当,毫不摇晃,感觉比全封闭的巴士好太多了。
寒商跟着下来,递过来不知谁给的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就像一个信号,许知意死命撑住的那根弦终于崩了,一阵狂吐。
一边吐,一边觉得丢脸到家。
车上所有人都在往车下张望,最可怕的是,寒商就站在她旁边。
他偏着头看着她吐,好像这是什么有意思的稀奇事一样。
明希学姐和裴长律也跟着下来了,学姐递过来一沓纸巾和一瓶水。
他俩一来,寒商就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搭在许知意的背上,象征性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裴长律从小就知道许知意有时候不舒服了,会晕车,并不奇怪,只对寒商说“你女朋友晕车很厉害啊。”
寒商轻飘飘地吐出两个简洁的字
“你滚。”
许知意吐得眼泪汪汪,把自己收拾好,垃圾全部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重新上车。
立刻有坐在最前排座位的同学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许知意。
这座位能看到车头前的路,视野开阔,感觉好多了。
寒商并不往后走,一手扶着许知意座椅的椅背,一手抄在口袋里,就站在过道上。
许知意小声说“你站在这儿干嘛”
寒商俯下身,淡定答“我不是你男朋友么当然陪着你。”
许知意无话可说。
坐在旁边靠窗座位的男生尴尬了,火速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寒商。
寒商没跟他谦让,也没进去,回座位把两人的背包拿过来,往里赶了赶许知意,自己在她旁边靠过道的位置坐下。
车子重新发动,继续往前。
许知意吐完了,神清气爽,就开始想别的。
她攥着明希学姐给的矿泉水瓶,一会儿喝一口,一会儿再喝一口,还是不太放心。
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寒商“我身上是不是有味道”
刚吐完,她甚至能闻到自己的味道。
寒商直言不讳,“是。”
他又不客气地补刀,“我还能闻出你早晨吃了什么。牛奶,不过现在变酸奶了。”
许知意想哭。
寒商的头向她这边靠了靠,“许知意,你现在就像一个会行走的酸奶罐,还是椰子味的。”
许知意默了默。她昨天刚用椰子味的洗发水洗过头。
寒商继续说“还挺好玩。至少你比这辆车好闻多了。”
这算是安慰吗
大巴上了高速,连导游都消停了,放下喇叭,坐回座位上打盹。
车厢里一派睡觉的气氛,许知意不再晕车了,跟着犯困。
她戴上耳机,打开音乐,头靠在椅背和车窗的夹角里迷糊着,心中反复不停地提醒自己
你个酸奶罐,就在这边好好猫着,千万,千万不要往寒商那边靠。
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导游的大喇叭吵醒的。
“咱们已经到酒店了,大家先回房间放下东西,半小时后下楼集合去景点”
许知意睁开眼睛。
她仍然好好地倚着车窗,没有往寒商那边乱靠。
寒商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阖着,端正地靠着椅背,也没有往她这边乱歪。他的腿长,却丝毫没有挤她,一条委屈巴巴地蜷着,另一条朝过道那边斜伸过去。
两个人之间保持着合理而安全的距离,都不越界,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许知意舒了口气,直起身。
右边耳朵塞着的蓝牙耳机原本就摇摇欲坠,她一动,瞬间滚落下去。
许知意伸手去抄,没来得及,只见小小的白色耳机一路往下,在衣服上弹跳着,从她身上欢蹦乱跳地飞到旁边寒商的腿上。
刚好掉在他身上那条宽松牛仔裤膝盖的洞口上,耳机被洞口的丝丝络络挂住,停下来了。
寒商还在睡觉。
许知意观察了他一下,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