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许知意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压低声音,“我是想问,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先借给你。” 寒商没说话,偏着头看她,眼中带着一点戏谑。 许知意被他这么不出声地盯了一会儿,脸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烧。 绝对,绝对不能脸红。 要显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没有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许知意默默地深而长地吸了口气,调整状态,重新开口,态度大方,“朋友之间,应该的。” 寒商根本不吃那套,薄唇里吐出几个字:“我们两个是朋友吗?” 许知意噎了噎。 她自己也心里没底。 算是吗? 两个人曾经互赠过一次生日礼物,一起出去玩过几回,他前些天兴之所至,还打过电话,想约她去新西兰。 可是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每个都和他一起吃喝玩乐过,如果都算是朋友,也未免太多。 而且一个个,在他有钱的时候蹭吃蹭喝,没钱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实在连狐朋狗友都算不上。 许知意有点尴尬,情急之下顺手抓过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裴长律的好朋友,我也是裴长律的好朋友,好朋友的好朋友当然也是朋友,他现在不在,我帮他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不过许知意有把握,以裴长律的为人,要是他现在在这里的话,毫无疑问,绝对不会让寒商沦落到到处找人借钱的地步。 寒商听见她的话,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哦。” 他说。 “有道理。” 许知意干脆点开手机,“你大概需要多少钱?我现在就转过去。” “不用转。”寒商说,“你直接请我吃饭不就行了?” “好,”许知意答应,“你还没吃午饭?” 寒商安然答:“也没吃过早饭。所以裴长律的好朋友,你打算请好朋友的好朋友吃什么?”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不过许知意心中还是软着,但凡他脾气不那么刚,不那么别扭,能服软变通一点,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许知意问:“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份外卖?” 寒商想了想,“我们去食堂吧。我还没怎么吃过食堂呢。” 许知意:都大二了还没怎么吃过食堂,你强。 许知意把学校的食堂一间不落地仔细想了一遍,最后决定带他去吃她自己最喜欢的烧腊饭。 寒商完全没有意见,只跟着她。 许知意忍不住问他:“你和你爸为什么吵架了?” 这回寒商没再说她八卦,回答:“这是早晚的事。他让寒翎他们母子搬进我妈住的房子,最近又得寸进尺,想让我给那女人打电话,管她叫妈。” 他的脸色轻松随意。 “他是在一步一步试探我的底线,就是想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受不了,跟他翻脸。只要一闹翻,马上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许知意完全没懂。 如果寒启阳不想在寒商身上花钱,以前完全不必供养他那种奢侈的生活,直接不给钱,只当没他这个儿子不就完了? 再说就算寒商再怎么乱花,对他爸的资产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这是闹的哪一出。 寒商微笑了一下,“他只不过是想操控我而已。” “你以为他给我钱,只是想对我好么?不是。钱就是他手里的绳子。我早就知道,他先让我舒服日子过习惯了,然后突然找借口,把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拿走,要是我受不了,自然会爬着回去找他。” “很多大公司不也是这么干的?”寒商说,“给员工他们自己负担不起的享受,商务舱,五星级酒店,把他们牢牢控制在手里。” 他淡定地补充:“就像训狗一样。” 许知意听懂了,背后一阵发冷。 在她的世界里,也有亲戚家父子吵架,直着脖子对吼,吓人的甚至动起了拳头,但是打过骂过还是亲父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彼此防备,互相算计的父子关系。 许知意想了想,“你明明知道他这样,为什么不趁着有钱的时候,偷偷想办法藏起来一点……” 也不至于这样山穷水尽。 寒商轻轻嗤了一声。 “不用他的钱, 我也照样能活得很好。” 许知意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是, 活得很好,早饭喝西北风,午饭灌东南风,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