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店铺外,沿街摆着几张铸铁的桌椅,卷出花形的黑色铸铁脚上,托举着小小的圆形玻璃桌面。 难得的是,店门前,刚好有棵蓝花楹,开满花的树冠罩着整间咖啡店,最近花期快过了,落得满桌满地都是掉落的蓝紫色小花。 两人拂掉铸铁椅子上的碎花坐下,点了两套简单的早餐。 许知意要了杯拿铁。 咖啡端上来,许知意抿了一下,小小声:“他家拿铁没有你的好。” “那当然。”寒商支着头,理所当然地说,“你这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今以后,你再也喝不了别人做的咖啡了。” 他瞥一眼咖啡表面乳白色的心形拉花。 “再说,除了我,谁还能做出那么完美的一颗心?” 许知意心里有点委屈,忍不住:“可是那颗心,你都已经给很多人做过了。” 一朵小花飘然而落,擦着杯沿,险险就落进咖啡里。 寒商的眼尾和嘴角都微微弯起来。 “当然没有。”他轻声说。 “那颗心,我练了无数次,可是全世界,我只给一个人做过。” 许知意怔怔地望着他。 寒商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偏了下头,下一瞬,探身越过桌面, 一把抱住许知意,朝旁边扑出去。 许知意在那一刻,听见了复杂的声音。 有汽车的引擎声,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的碎裂声,铁制桌椅翻倒的声音,店员的尖叫,还有沉重的东西撞上砖墙的巨响。 时间仿佛变慢了。 所有声音都复杂地混在一起,却又异常清晰,一种与另一种之间,能完全分辨。 许知意还看见了那辆冲过来的汽车。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男人,仿佛是东南亚长相,瘦瘦小小的。然后就是寒商的胸膛,挡住她的视野。 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纯粹的白色。是天花板。 许知意试着转了下头,脖子牵连着后背,一阵疼痛。 这是个小房间,明显是医院。几台不知名仪器靠墙放着,自己身上没有插管子,和电影里不太一样。 许知意酝酿了几秒钟,鼓足勇气,一使劲—— 坐起来了。 她第一时间低头看看自己。 两条胳膊在,两条腿也全都在,手指头一根不少,甚至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有换病号服。 下一个念头是: 寒商。 那辆车撞上来的时候,寒商抱住她,带着她一起扑倒在地上。 这小房间的门虚掩着,许知意火速下床,就往外冲。 蓝紫色的花树下,他望着她的眼睛,说,那颗心,全世界只给一个人做过。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的话……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许知意死命控制住脑中不好的念头,刷地拉开门。 几乎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是寒商。 许知意整个人都放松了,放松到虚脱,这才觉得从颈肩到后背都因为她急匆匆的动作痛得要命,一阵头晕,攥住他胸前的衣服。 “你总算醒了。” 寒商说,声音奇怪地带着鼻音。 许知意抬起头,看见他长长的眼尾竟然泛着红。 寒商小心地抱着她,“你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梳棕色发髻的女医生从他们身后的门缝里挤进来,笑眯眯,“他很担心你,一直问我们,你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告诉他,绝对不会。” “过来,坐这边,我再帮你检查一下。” 许知意过去了,手却牢牢地攥着寒商的衣服不肯松。 寒商很明白她的感觉,把她的手从衣服上剥下来,攥在手里,跟她一起过去。 医生又帮许知意仔细检查了一遍。 只有摔倒的时候的轻微脑震荡,还有肩背的软组织挫伤,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大概磕到了地面,也肿着,一片淤青。 寒商自己的左手手腕轻微骨裂,不过他没太当回事,只在问许知意的事。 “她的手指会影响以后画画么?” 医生哭笑不得,“不用紧张 , 大概过一周就消肿了。” 寒商轻轻地吁了口气。 医生说:“再观察一小时, 你们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