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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在晚间朝会才刚刚开始的黄昏时分,天边的余辉如同一块渐变色的绸缎,从灿烂的金黄缓缓沉入暗淡的蓝灰,映衬着郢都这座古老而庞大的城市。
秋风凛冽,一队由两辆符文战车、十来骑所组成的二十多人的精锐军士,正在履行们巡逻、缉拿可疑敌人的职责,穿梭于一条条街巷的青石板路上,战车隆隆驶过,骑兵紧随其后。
这些人都是隶属于御都卫的兵员,作为赵香妃组建的特务机构,近些年来可谓是凶名显赫,少有人敢以招惹,也是她监察郢都内外、镇压各方权贵的重要依仗。
若是赵青在此,便会认出,这队兵马中领头的高大身影,正是当初阳山郡峡江工坊的坊主楚流云,边上则跟着那名曾姓匠师,看来是在提供了“无限产粮神机”的消息后,为免泄露机密,被随意派遣委任了件工作。
虽然有着私底下售卖真元重铠的问题,不过以楚流云跟天工阁楚凄风显而易见的亲缘关系,却是并未受到责罚,反倒换上了一套御都卫配备的赤曜吞火羽铠,从一名干瘦的老者转而变化成了钢铁铸就的巨人。
此铠本体重约六百六十斤,甲面上铭刻着连绵成片的云纹、羽纹,艳红色的线条交织,宛如火焰在跳动,又似云霞在翻涌,配着羽盾、三戈联装戟,铅芯破甲锥、臂弩、束剑网等装备,全重在七百三十斤上下。
为了节省行走时耗费的气力,楚流云专门对重铠的脚部进行了个人改装,添加了几对可收缩式的滚轮,效果类似溜冰的状态,适应于较平整的路面,在整个御都卫中,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其余人等,则身着统一的青色鳞甲,或持戈,或佩剑,背负长弓箭筒,跟随在楚流云、曾姓匠师之后,铁甲相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宛如龙吟,震撼人心。
两辆青铜与铁混铸而成的符文战车,皆是二千斤往上的重物,一车可载六人,内里放置着各种武器和防具,连弩、重弩、长戈、大盾等一应俱全,显得战意盎然。
然而,在这肃杀的氛围中,却也有一丝温暖的气息流露出来——每辆战车正中,都摆放着一个烤炉,炉火正旺,金黄色的火光在深秋寒风中跳跃,仿佛为这支巡逻队伍带来了几分家的感觉。
一行人边走边聊,气氛融洽。
“队长,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一名骑兵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感叹道:“先前那些工坊出的事故,多半跟权贵门阀脱不了干系吧?一边是烤个火都要自费,一边却是奢华无度,纵火行凶……”
“两天前我们刚奉命转移了一批工坊库存物资不久,就发生了这等事,实在是……只能说陛下与上司有先见之明啊!”
“没证据的事,还是不要私底下乱说、发牢骚了。”曾姓匠师挥了挥马鞭,开口提醒道:“到了冬天,取暖补贴的钱就能批下来了,不会少你那一份的,在真正的平民眼中,你我又何尝不是所谓的‘权贵’吗?”
“御都卫这样的好差使,的确是不多见了。”另一名骑兵点了点头,附和道:“但近来郢都的局势愈发紧张了,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会不会让我们一步踏错,跌入深渊。”
“听说上面给的那张名单里,十个权贵门阀中,倒有六七个在内,这当真应付得过来吗?还有一种说法是,让我们做好大批郢都官员换上新人,跟对方进行交接的准备?”
“要我看来,这些传闻都不怎么正常……提前透露出要下狠手的消息,难道不怕有人通敌泄密吗?替换官员的新人,又该从哪里找?所谓的‘新人’,多半也是大族的出身,真能比原来那批要‘清白’许多吗?”
“感觉近期风雨欲来,怕遇上危险么?”楚流云微微转身,减速滑行至这名骑兵边上,笑着回道:“那就尽量找些安全点的巡逻区域,不争功绩,距离勾心斗角、充满危险的权贵宅院远点……混日子嘛,谁还不会呢?”
“话虽如此,但咱们身为御都卫,守护都城安全,岂能贪生怕死,真的遇事避让?”骑兵握着手中长戟,正色说道。
“哈哈,有骨气!放心,若真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们就尽量往我身边靠,到时候我殿后便是。”楚流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咱们现在巡逻的墨矩书院附近,就是郢都城内最安全的地带之一。”
“跟各方大势力之间均没什么利害关系,里面只有一些不值钱的杂文典籍,院内坐镇的强大修行者却不在少数,又怎会有无聊的贼子前来挑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墨矩书院门前。
书院坐落在街区的一角,建筑风格古朴典雅,门口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用金漆书写着“墨矩书院”四个鸟虫篆大字,字体纤细精致。
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栽满了苍翠的松柏,显得宁静而庄重。
“队长,你看,那些学子们下课了。”一名骑兵指着书院内走出的一群青年学子说道。
楚流云顺着骑兵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身着蓝色学服、青春洋溢的年轻男女,或谈笑风生,或低头沉思,纷纷背着书箱、提着灯笼,陆续走出书院大门。
一部分被家中仆侍接上了马车,一部分